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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也是甜而不腻的,夏遇安玩心又起,装模做样地打分:“十分,比奶茶店买的还好喝。”

陆闻钟不上当,叉起一块培根,“满分不会是一百分吧?”

夏遇安噙着笑,显然被猜中,努力忍着但嘴角还是一点点弯起弧度。他的头发仍旧半干,发尾一滴水珠顺着颈侧淌进衣领,领口处一小段锁骨随着身体因笑颤动的幅度若隐若现。

“再笑亲你了。”陆闻钟喝了一大口气泡水,视线却不曾移开一寸,他熟知衣领遮住的另半边锁骨上,他印下的吻痕是什么形状。

一顿食物不怎么正经的晚饭,不怎么正经地吃完。二人一起回到书房时,已经换上另一种氛围。

“究竟是什么方案,说说看。”陆闻钟径直在桌面上坐下,搭起长腿,手指在膝头有节奏轻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听到陆闻钟如此一本正经问,绕进书桌里侧的夏遇安反倒谦虚起来:“就瞎琢磨了点东西,至于成不成,还得陆总定夺。”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各式音乐剧衍生纪念品打样,在两米宽的胡桃木办公桌上码放整齐,张悦下午就是为了送这些而来的。

陆闻钟的目光从桌面上一一扫过,Q版角色造型玩偶、一组四枚的纪念徽章、皮质笔记本和一套可自由创作涂色的半脸面具。每样都材质考究制作精良,又完全切合主题,相必是花了些心思特意开模定制的。

果不其然,最后夏遇安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旋开白色棉线,取出一叠文件递过来。供应商清单,产品报价和起订量明细,压在最下的这是一份默非签署的衍生品版权授权书。此前这项版权从未出让过,含金量不言而喻。

如此一系列环节滴水不漏,何止是花了些心思。

第一时间,陆闻钟联想到白天公司里发生的一切,心慌了一瞬,连他都听到了,指不定背地里传成什么样,露出担忧的表情,“是不是在公司听到了些什么话?有些胡言乱语,不必理会。”

夏遇安将文件仔细装回文件袋,抬头与他对视,眼角眉梢皆坦荡荡:“什么话?”

关心则乱,陆闻钟在心里无声感叹了下,他怎会绕过逻辑感情用事至此。公司项目财报近日才出,版权授权公正需要时间,产品设计、打样都并非短短几日就能出结果的。夏遇安恐怕早在提出沉浸式剧场的备选方案时,就预料到短期内的收支不平衡问题,从而悄悄计划部署着。

此刻,陆闻钟的心情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动容欣慰的同时夹杂着一些自责和心疼。终其根本是自己没有护好人,最后场地退而求其次,反让他落人口舌。陆闻钟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陆总,不至于吧,有这么糟糕吗,一句评价都没?”夏遇安垂眸,拿起一个自己的角色人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再看看,是不是挺可爱的。”

哪止可爱,简直是珍宝近在眼前,陆闻钟忍不住抬手捏他脸颊,并毫不吝啬地打分:“满分一百,给你打一千分。”

“......”夏遇安很无语,把人偶按进陆闻钟手里,“虽然我和悦姐都觉得还不错,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我是想听你专业、公正不带男朋友滤镜的意见。”他缓了缓,指头来回在两人之间比划,正色道:“下属和上司之间的那种。”

“特别好,我是认真的。前期与默非先生沟通时,有涉及过这方面的讨论,但被他一口否决了。”陆闻钟顿了顿,站起身,“光这份授权,其商业价值起码是七位数级别的,开头数字大于5,我是说欧元。”

夏遇安愕然,几通电话外加几封邮件就搞定了的事,竟然有如此价值,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想必默非先生本身就是冲着你的面子。”陆闻钟右手手掌撑在身侧,手指指尖再次习惯性轻点桌面,很快替他出了方案:“等第一批衍生商品售出,按利润比例补给他好了,相当于把版权费分期,至于究竟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夏遇安震惊之余,更加不懂:“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

陆闻钟很温和地笑了下,缓慢而真切道:“其实很早我就有一个想法,想给你单独成立一个工作室。与公司各自为政,让张悦占股专心带你。”

处理一个逞口舌之快的小职员并非唯一动作,高层的人事变动也非一则通知这么容易,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整条人际链连根拔起。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无形的推手。独立于公司的工作室,他以个人名义注资,私心也好偏爱也罢,想如何倾斜资源都行。如此一来,也能从根本上杜绝闲言碎语的发生。

夏遇安的脑子很乱,像是经历着一场头脑风暴,从前他就只需要负责演好剧,没心思更没兴趣了解除此以外的东西,“你觉得悦姐会同意?”

陆闻钟耸耸肩:“为什么不,她在这行十几个年头,早就混得够够了,给她股份拿年终分红,收入增加了,工作量反而减少了。并且你涉及的领域相对单纯,与她半隐退二线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

夏遇安再再次震惊:“我的经纪人竟然还有半隐退的想法,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闻钟站起身走过来,手臂搭在夏遇安的肩膀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比如我今天下班带了一瓶很好的酒回来,本来是想庆祝你演出顺利落幕的,不过现在可以庆祝工作室成立了。”

他如此说着,也便如此做了,揽着夏遇安往楼下带,只是颇为遗憾地说:“这么好的酒,可惜家里没有佐酒小食,我们切点水果好了。”

他们家哪哪都很好,除了离市区远外加一段不短的盘山公路。平时叫个外卖几乎不可能,就算加价有人肯送,电动摩托车爬坡吃力不说,食物送上门也起码一小时以后。

旋梯未至一半,一楼门厅处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二人对视一眼,确认了眼神,没人叫外卖。别说这大半夜不太可能有人拜访,就算白天也非邀勿进,下午张悦造访属实是个意料外的意外。

夏遇安拐进厨房切水果,陆闻钟走向玄关开门。人还没走到门边,屋外人像是耐心告罄,开始用力拍门,“哥,开门,我有急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急事!”

是陆鸿宇的声音,带着醉酒的尾调。

◎你该长大了◎

房门打开, 随着海风灌入室内的,还有陆鸿宇的满身浑浊酒气。他几乎已经站不住, 仅靠着手肘撑在门框上的那一点力, 整个人踉踉跄跄摇摇欲坠。

陆闻钟很深地皱起眉,一脸嫌弃:“又去哪里鬼混成这副样子。”跟醉鬼没有讲道理的必要,他只得借力扶了一把堂弟,把人半拖半拽进客厅。

陆鸿宇任堂哥摆弄, 说话时都喘着粗气:“哥, 我就知道,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话音未落, 打脸来的太快, 人已经被重重甩到沙发上。

陆闻钟冷哼了声, 无情地揭穿事实:“我不想明天早上出门时看到门口趴着个人, 就算是只野猫也要送去医院。”

陆鸿宇自嘲地笑笑, 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堂哥, 看向不远处厨房那边,夏遇安正在低头切水果, 酒精令感观变得更为迟钝, 无论他怎么用力眨眼,都看不清他的脸。

视线被高大身影阻断, 陆闻钟凑近了半步, 居高临下语气不耐地问:“究竟什么急事?”

“怎么了?”背后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夏遇安那陌生又熟悉的声线。一时间, 陆鸿宇很希望他能走近, 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场面。

陆闻钟食指抵在唇边, 做了一个息声的手势, 示意堂弟别说话。随即转身迎过去,语气也是云淡风轻的,“没什么,是鸿宇喝醉了,你先把水果和酒拿上去,我马上就回来。”

“好。”夏遇安的分寸感使他没有再过问,轻点头便离开。

像是被眼前二人相处时默契的亲昵氛围刺到,陆鸿宇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你这么护着他,知道他究竟是谁吗?一直来我也很疑惑,为什么短时间内一个人的性格和喜好,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捏了捏涨得有些发痛的眉心,陆鸿宇继续说:“好,就算这些都可以改变,那么身体呢?一个人的声带是与生俱来,又独一无二的。哥,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这些连我都能察觉到的事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闻钟只庆幸自己支开夏遇安,他当然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些难以解释的变化差异,也远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真相。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别人知道,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堂弟。

玄关处感应灯灭了,客厅只有厨房里照过来的一点亮光。昏暗中,陆鸿宇在酒精和愤怒的双重作用下,猛地坐起身,低吼了一声:“你是不是被他迷惑的昏了头!”

陆闻钟占据高位,从他的视角清晰捕捉到堂弟衬衣口袋中,有个猩红光点在夜色里一闪而过。他一把按在陆鸿宇的肩膀上,抵住他,压低嗓子说:“别动。”

陆鸿宇不明所以,下一秒,看到陆闻钟从他胸前口袋中翻出一个拇指大的录音笔。不是什么专业级设备,很寻常的款式,大学课堂或者商务会议上用作记录的那种,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整个人呆愣在沙发上。

陆闻钟迅速反应过来,像是故意对着录音笔远程另一头说一般:“每个人每天都在变化,你也是,一个人一尘不变才不正常。谁说以前唱歌不好听的人现在就不能很会唱,公司给他请的可是业内最顶级的声乐老师。怎么?你嫉妒?当然可以给也你安排。都说了你们那点过家家的陈年旧事,过去了就算了,不要老是揪着公司给小夏的那点资源不放,给你的只会比他更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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