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讹人的工具人（1 / 2）
衰老是个人就不可避免的，这件事是持续的，可意识到却往往是突发的，总有那么一瞬间或者那么一件事突然意识到自己老了，父母老了，那一刻的心酸往往刻骨铭心。
可顾海三十多岁时记忆中的父母模样和十六七岁时一模一样，他的父母还没来得及苍老就离世了，少年的时候总觉得痛苦，年龄大了更多的是愧疚和惋惜。
如今还在中年的父母就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脸色都不好，顾海觉得好开心。
“爸妈，见到你们真好！”
顾嘉阳、于如意可不这么想，于如意伸出手本想点点顾海的脑袋，可想其脑震荡就转换目标，狠狠的掐了顾海的胳膊一下。
“啊！”顾海发出惨叫，“亲妈，我还是病人！”
“臭小子，才开学就敢逃学打游戏，我看你是皮松了，下次还敢这样，你试试！”于如意威胁了一句才问道：“感觉怎么样？头难受吗？”
“难受！”顾海点点头。
“哪里难受？”于如意急道：“我去叫大夫。”
“胳膊疼！你刚才掐的，你看看都青了！”顾海把胳膊伸出去，却又被于如意轻拍了一下，“以后别逃课了，儿子，你都上高中了，要抓紧学习了，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以后可怎么办呢？”
“妈，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念书，”顾海求饶，这种熟悉的唠叨有些怀念，可对于一个四十来岁灵魂的来说有些，念书这种事情有些太沉重，以后还是以行动来说话吧，“妈，我肚子饿了，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
“不是玩，就是吃，你跟猪有什么区别？”于如意习惯性的骂一句，拿起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顾嘉阳问道：“你就在这陪着儿子，你想吃什么？”
顾嘉阳明显还在生气，“随便！”
于如意白了他一眼，对儿子说道：“等着啊，妈做好饭就过来。”
“老妈再见！”顾海笑着挥手，让于如意、顾嘉阳都有些意外，这小子叛逆期特别长，回到家看谁都是欠他百八十万，现在能这么有礼貌亲切太少见了。
难道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好了？
于如意走了，顾嘉阳望着顾海说道：“要不要上厕所？”
顾海摇摇头，顾嘉阳也没说什么，拿起水壶出去打了瓶水，倒了杯水，就拿起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报纸看起来。
顾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四十来岁，但皮相却依然显得年轻，他的脸庞线条清晰，皮肤紧致有弹性，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出头，虽然眉宇间也有皱纹，尤其眼角的鱼尾纹难以掩饰，可整个人看上去很温和，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难怪能吸引有夫之妇。”顾海心里吐槽，他三十多岁的状态可没顾嘉阳好。
对于父亲顾嘉阳，顾海的感觉很复杂，十几岁的时候，他觉得顾嘉阳做事温吞没本事，当知道他要离婚还出轨的时候，顾海都快恨死他了，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却一点都没帮到他的母亲，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后来原打算就算净身出户也要离婚的顾嘉阳得知于如意生病后，就再也没提过离婚的事，日夜加班为其赚药费，照顾因为生病更加不可理喻的于如意也是任劳任怨，一句不是都没有提过，以前大吵小吵不绝的他一次也没跟于如意红过脸，是医院病友医生嘴里的好丈夫，顾海哂笑之余也觉得这个男人还有点担当。
可是，顾嘉阳疲劳驾驶意外身故，间接也害死了跟自己感情更好的母亲，十七八岁的顾嘉阳一下子成了孤儿，除了害怕就只剩下愤恨：要是顾嘉阳不离婚不出轨，妈妈也许就不会得心脏病，就算妈妈得了心脏病，顾嘉阳不出事，他至少还有母亲...
这种愤恨在顾嘉阳三十岁后才彻底消失不见，十七八岁的时候，感觉父亲出轨离婚罪大恶极，是自己家庭破裂、自己成为孤儿的元凶，三十岁后才明白人很复杂，男人想要离婚不是罪，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早就出问题了，顾嘉阳除了在出轨这件事上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外，其它方面做得还都不错，最起码比那些明明自己是过错方还想方设法分割家庭财产的渣男好。
男人很容易理解男人，可男生不行，十几岁的时候总想着不要成为父亲这样的男人，四十来岁的时候才知道当年的父亲有多不容易。
“怎么了？”顾嘉阳察觉到顾海一直看着自己，出言问道。
“没事，”顾海躺了下来，“爸，我睡会。”他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这件事怎么处理，才能最大可能的减少对这个家的伤害。
也许真的因为脑震荡的原因，顾海很快就陷入了熟睡，等被唤醒的时候，已经四五点了，日头都已经西斜。
“起来，吃饭吧。”恰好于如意带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顾嘉阳拉起小桌板，于如意边开饭盒边说道：“好端端的要吃什么手擀面，费了半天功夫，好久不做，今天擀面手臂都快肿了。”
顾嘉阳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湿了毛巾让顾海擦了擦手，顾海看着热气腾腾的汤面片，臊子的红油配着碧绿的菠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于如意还准备了三个小菜，酸辣土豆丝、红油猪耳，还有一道凉拌海带丝，顾海没记错的话，后面的这两道都是顾嘉阳喜欢吃的。
顾海迫不及待的尝了下，面条劲道顺滑，臊子鲜美Q弹，是记忆中的味道，说不上的有多美味，但是最暖肠胃，顾海低下头，眼睛都有些湿润，过了一会才抬头对于如意笑道：“妈，真好吃，我做梦都想吃你做的饭。”
“臭小子，做梦都想着吃，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去作妖，”于如意嫌弃道，可还是将土豆丝往顾海这边挪了挪，摸了摸他的头顶说道：“高一都快结束了，好好考试，你要是再敢考倒数第一第二的，仔细你的皮。”
“他是想考倒数第一第二吗？”顾嘉阳也在吃面，他瞥了顾海一眼，冷冷的道：“他是没能力考倒数第三第四。”
“哈，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高中老师的儿子成绩这么差，说得过去吗？”于如意呛声道：“当初我让你找找关系，把儿子送进火箭班，火箭班不行重点班也可以啊，那些班级老师好、同学好，儿子的成绩也不至于这样。”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我的错，”顾海眼见爸爸变了脸色，打断道：“爸，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红油猪耳、凉拌海带丝，这都是我妈特意给你做的，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