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踪(2 / 2)

不想几天后却有人在城外河滩边发现了周家当家的尸首,但遍寻不到周家娘子,这一下小城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

不多时就有洛家出面主持,询问当天最后离开周家店的人,一问之下居然是已经疯疯傻傻的洪木匠和前来接他回家的李真。这一下李真和洪木匠一下就成了疑凶,众人都觉疑惑,但面对财雄势大的洛家,众人缄口。

洛家便要将李真及洪木匠送入官府,李氏急忙赶来,毕竟是知书答礼年纪稍长的人,几句对答下来,疑团更甚、加之一个年老妇人连遭事故的惨痛,众人更觉洪李两家可怜,洛家看这阵势也不再强押李真和洪木匠去官府,只说周家当家的去世总要好好的安葬,所谓入土为安,不管如何李家都有嫌疑,只怕是因贫起歹意,不然周家店子里的财物为何都不见了?要李真母子出一笔不小的安葬费用,否则对不起周家生前对洪木匠的照顾。

如此李家母子扶着洪木匠回家,先将洪木匠安顿好,看他睡下,两母子回到自家,不禁相对无言。周家当家的去世、周家娘子失踪,李家母子本就悲痛,自出事后,李洪两家多得周家尤其是周家娘子的照看和帮忙,现在已是一死一去。

而当下又得拿出一大笔钱来。洛家张口安葬费要一百两银子方才适宜。一百两!李家如何拿得出!思来想去,李氏只得对儿子说:“真儿,那洛家不是良善之辈,我母子又是外乡人,这里只怕是待不下去了。本指望你与洪宝成亲,一家人平平安安、合合美美的过日子,怎料得……”说到这里泪又流下来,好一会继续道:“我母子的命竟是这样苦!也罢了,今晚你离开这里。”

李真听到这里,急道:“洪宝还没有下落,洪伯伯也要人照料,周家当家的也还没有安葬,再说,我如何能让母亲一人留在这镇上?!那洛家明天见交不出银两,如何会善罢甘休!孩儿不走。”

李氏的泪又落下来:“真儿,母亲如何不想与你在一起,但现在看来只得如此。真儿,最近这些事实再蹊跷?那洛家也从中作梗,如此大户人家竟要从我孤儿寡母身上挤银子!洛家不是什么好人!这事查不出来,还得拿我们母子作抵罪的。”

“妈!我扶洪伯伯回家时,周家夫妇还好好的,周家娘子还要我好生照看您和洪伯伯。”

李氏叹了一口气:“孩子,这话我信,可别人不信。那洛家就是这镇上的官府!送到县衙也是他怎么说人家怎么判,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人命,他总得找出个人来,人家说你谋财害命,这一百两明天拿不出要找麻烦,拿得出人家也要找麻烦。真儿,你就听妈一句话,今夜就走,走得越远远好。”

李真听得此处,不禁怔住了。

李氏又道:“真儿,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有你妈就有盼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妈知道你还想着洪宝,但咱福浅,娶不到这么好姑娘。不是妈咒这好姑娘,洪宝失踪一个多月了,只怕是…”说到这里又哽住,好容易止住,道:“如果洪宝还在这世上,你们一定还能见面,有缘自会相见。你洪伯伯那有我呢,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怕什么呢?我会照看他。至于那一百两,家里砸锅卖铁,将原来准备你与洪宝成亲用的那房新木器也折了,再抵上我这对耳环大约也凑得起三五十两,先交给那洛家,余下的我再慢慢给。我一个妇道人家,他能拿我怎样?”

说到这里拔下头上一只金钗:“这钗小了点,不过,应还可折当十两银子,你拿着路上作盘缠。”又道:“真儿,你今夜一定要走,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可答应我?”

李真看着他母亲摘下身上唯一两件首饰,布衣泪痕的看着自己,不禁泪落滚滚,点头答应。

李氏听了显然大为放心,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抚mo着他的头发,一时无语。

李氏突然站起来,道:“孩子,娘已是身无长物,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娘找一幅娘最喜欢的刺绣给你带着,作个念想。”说着从屋中绣架旁的大大小小十几幅刺绣中翻着选看,最后挑了一幅三尺见方的“百鸟朝凤”图,递给李真:“这是为娘一针一线绣的,没错漏了一针,你好生收着。平日里洪宝也最喜欢这幅绣,总是拿它作样子,我就在一旁教她。”说到这里,两个人又都忍不住掉泪。

当夜李真离开。果不出李氏所料,第二天交不出一百两银子,洛家便说,本指望好好安葬周家当家的,以慰死者,以安生者,不料李家奸猾,身为杀人疑凶,居然失踪,定是谋财害命后携账银而逃。

李氏不卑不亢,道李真的失踪只是最近洪李两家连遭不幸的又一桩奇祸,她稍后也要报官寻找失踪的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又道李真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伤害周家两夫妇?周家对李家的照顾,李家铭记于心,现愿倾其所有来安葬周家当家的,如银两不够操办的体面,望洛家儒商富贾之绅可以资助,李氏愿没日没夜的刺绣洗衣偿报恩德。

李家虽是外乡人,但勤勉恭顺、温和有礼,在这镇上也颇有人缘,加之这次洪李周三家的确太惨了,让人同情,此番话一讲出来,众邻里便道,愿意凑钱帮助周家安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李氏拜谢众乡邻。

洛家没想到这个李氏平常柔柔弱弱、低眉顺目、沉静少言,本以为这孤妇吓两下便没得主张了,现在居然这么难缠,面对众人只得道洛家为此地大户自当领头带队,周家安葬事宜的不足银两就由洛家补了云云。当下定三日后为周家出殡安葬。

这一天李氏早早起床梳洗了,准备参加周家的葬礼。又安顿好洪木匠,看他衣服又挂破了一个洞,只得找块合适的布头补了,本想带他一起去,又怕他傻傻痴痴的在葬礼上闹出什么来对死者不敬,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留在家里。

出门时又看看自己,不禁也叹口气,原来的日子虽然清苦,清茶淡饭、布衣粗粮,两家人却高高兴兴,十指望洪李两家结亲后开枝散叶日子越来越好,谁料想,!

现在更是要一件走得出去的衣服都不可能了,自己和洪木匠的一身衣服虽然干净,但都是补丁加补丁,刚开始还巧用针线找色头相近的布头,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万事万情都只她一双手做,万难万凶都得她一人来担待,好在儿子走了,一想到儿子终于逃出这噩运,心里便觉安慰。

李氏一边想一边走,刚走到街口,就听得人声喧哗,人们低低声音议论着,仿佛有什么值得窃喜的事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拿着一个大鸟笼在捉弄洛家四犬,不禁也替这少年担心。

过得一会李氏看到洪木匠也到了街上,看到早晨给他束好的头发又散了,不禁暗叹一口气,悄悄走近照应着,怕他出什么事。

而此时这少年正走近洪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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