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可真是个天才9（2 / 2）
原来我捡个瓶子有这么深远的用意，我可真是个天才！
他转念一下，又突然醒悟过来。
不对啊…这小瓶，我之前是拿来装辣椒酱用的啊。
这两天只是刚好吃完而已。
柳大锤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觉得秦义的分析勉强可以接受。
尽管他还有很多疑问在心中。
比如为何只有周大人中毒了，而其他人并未中毒，难道毒也分三六九等，能专使某个特定的人中毒？
又比如胡三江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段，让净明等人投鼠忌器，放弃追杀的。
总不会是良心发现，于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吧！
但无论多少怀疑，只要看到胡三江那张猪头脸，柳大锤也无法生起质疑之心。
毕竟胡三江用如此摧残的中毒方式，从侧面印证了他并未幸免于难。
现在最紧要的，是赶快将周大人送回县衙，寻找医师为其解毒才是正事。
余下的事，来日方长，总有揭开谜团的那一天。
……
黄昏时分，胡三江随大部队终于返回到黄门县衙。
听闻周县令被歹徒所害，生死未仆，钦差李大人急忙带着郎中过来探望慰问。
郎中一番望闻问切，初步查看完。
他告诉李大人周县令暂时无恙，只是因中毒才导致的晕迷，若要解毒，需要给他时间，查出所中何毒，才能开方下药。
柳大锤当时在旁听着，心里也算彻底相信胡三江之前在山坳所说的话。
“看来当时自己确实是误会胡兄弟了。周大人晕迷不醒的原因，果然是被净明这恶僧下毒所致。”随即他眼中又射出憎恨之意，“净明恶贼，别让我碰到，不然定要让你尝尝咱家铁锤的厉害。”
李大人一边令郎中继续为周县令治疗伤口，一边派人去将宋财和胡三江两位班头传到行辕问话。
待二人把自己所知情况，各自向他汇报完毕。
这位钦差大人终于不再沉默，他抚着下颏短须道：“歹徒猖獗，蓄谋已久，不怪周大人大意。”
“如今案情明了，显然是莲台寺净明管事，伙同府衙值更卫姚文成一起犯下此案。”
“案发后，姚文成终日惶恐，心中不安，于昨夜返回寺庙，误打误撞之下被公主抓住，净明眼看真相即将为人所知，于是提前布局，设计谋害周大人，周大人一时不察，被贼徒所趁，幸赖宋财，胡三江等一众同僚拼死保救，这才得脱。”
“此案案情复杂，背后是否另有玄机，本官要即刻返回朝廷，向陛下禀明情况，将案情上报给刑部，由刑部商议后再行定夺。”
“至于周大人么？则是玩忽职守，疏于防范。但念其在本案侦破之中，能身先士卒，不畏生死，因此本官允其戴罪立功，继续侦办此案，但务必要救出刘氏姐妹二人，并将该案相关人犯全部抓捕归案，还百姓一个风清气正的环境。否则，本官仍将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胡三江站在廊下，默默听着钦差大人对刘氏姐妹绑架案的陈述，以及对周大人的点评。
他知道李大人这番话看似简单透明，但其中不仅包含了对案情的总结，对衙门所有参与人员功绩的认可，还包含了对自己顶头上司的初步处理意见。
听完李大人整个训话，见他只是对周大人做了略微惩处，胡三江也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感到开心。
毕竟之前这位钦差大人给到周县令的要求是：三天破案。
虽然周县令只用了两天，就把案子破了，但刘氏姐妹二人还未解救出来，净明等一众同党也还未抓捕到案。
这样看来，又不完全算破案。
所以如今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位钦差大人还是手下留情了，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周县令肯定是要被罢官撤职，以儆效尤的。
……
莲台寺，公主行辕。
一间雅致的厢房内，暖炉壁火，温暖如春。
古朴优雅的紫砂壶旁，浓郁的香炉正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高贵清冷的三公主坐在主位软塌上面，面色如霜。
身前案几上，摆着一捧不知名的野花。
台阶之下，是低头执礼的郭怀侍卫长。
他正在向永阳公主陈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胡三江做完标记之后，便直奔后山竹林，先是埋葬了一具路边尸体，后又寻到了周大人，但他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来，后来又跑到一处满是野花的草地，疯狂收集野花茎汁，然后站在风口将它们洒在雾中。”
“你说他收集的就是这种花？”永阳公主打断郭怀的话，指着案几上的野花道。
“是。”郭怀点点头。
永阳公主颔首，示意继续。
郭怀咽了一口唾沫，又道：
“…做完这一切，胡三江又潜伏在周大人身边，直到净明要点火烧死周大人，他才跳出来阻止。净明于是派手下喽啰去取胡三江性命，但不知怎地，喽啰只要靠近胡三江身前，都会无缘无故的倒地死亡。只有一个喽啰冲到胡三江面前，属下担心他不能应付，于是使了点小手段，将那喽啰打到。喽啰死后，薛权也紧跟着出手了，属下见事态紧急，不得不在暗中出手相助，净明也因此知道了属下的存在，很快便离开了。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刻钟，柳大锤便带着官兵赶到，属下见胡三江再无危险，便悄悄离开了。”
说到此处，郭怀抬起头向前方的永阳看了看，最后把头又低下去。
“你还有话说？”永阳清冷的眸子看着郭怀。
郭怀想了想，道：“属下观胡三江此人，轻佻浮夸，是一个善于伪装以行其私之人。”
“何以见得？”
郭怀于是又把胡三江如何糊弄净明，假装佛祖和太白大仙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又把胡三江如何抬高自己，怂恿官兵联名向朝廷索要恩抚之事，也一并抖露出来。
永阳公主听完郭怀的讲述，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拿起瓶中那捧不知名的野花，放在琼鼻上嗅了嗅。
郭怀大惊，赶忙劝阻：“殿下小心，此物有巨毒。”
永阳不以为意，将花拿在手心，反问：
“再毒，毒得过净明吗？”
郭怀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永阳突然又问：“郭怀，你可识得此花？”
“不识。”郭怀摇摇头，老实回答。
“此花叫夹竹桃，每年花期两次，易在温暖湿润的气候生长，多产于南方丘陵之地。只是…京都地处西北，多寒且燥，不知怎会有此物出现。”
郭怀见永阳公主不仅将夹竹桃的名字说出来了，而且还将它的习性和生长环境，也一并点出来了，大为钦佩。
世人只知三公主酷爱习武，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三公主的博闻强识，在整个大汤，也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或许是那处山坳与西北环境迥异，这才会产出此物。”郭怀谨慎地给出自己的推测。
“如果是这样，那个叫胡三江的小班头，就更值得怀疑了。他是如何知道此花的用途的？”永阳公主一双精致的眸子，射出锐利之色。
“殿下之前让我跟着他，就是怀疑他？”
郭怀内心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明白永阳公主让自己跟着胡三江的用意。
“殿下，要不要将胡三江带回来，仔细拷问？”
“暂时不用。”永阳挥手拒绝。
郭怀见永阳公主不再说话，便默默退出厢房。
轻佻浮夸？
这是那个小班头的本性？
还是说…这也是他的伪装？
永阳盯着夹竹桃，星眸微瞌，似有无尽的思绪在脑海中涌动。
……
同一时间，一处规模宏大的宫殿。
一位身穿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背对薛权，站在踏阶之上。
他手中拿着一本丁册，已然看了半天，但目光悠悠，神情平淡，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大殿内，除了案几上的烛火，偶尔会发出几声‘噗呲’外，再无一丝声响。
肃穆的气息充斥在殿内每一处角落。
薛权单膝跪在踏阶之下，屏气凝神，不敢打扰中年男子的思绪。
半晌，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所以你是怀疑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周有为？”
“不是怀疑，是肯定！”薛权抬起头，仔细回忆起撤退前的一幕，“当时在下正要杀死胡三江，突然觉察到有人在暗处窥伺，于是立马警觉，鼓动气机试探，发现此人武功之高，竟不在我之下。”
“我十分震惊，为免节外生枝，泄露大人计划，便和净明商定，先行撤离了。”
中年男子听完薛权叙述，沉吟半晌，又道：“你觉得此次功亏一篑的原因在哪里？”
“这…”薛权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他在来见中年男子前，就在脑海中总结过无数次失败原因。
只是他发觉自己无论怎样总结，都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论，偶尔大脑内闪过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也转瞬即逝，根本抓不住。
中年男子见薛权苦着眉头，一脸思索之态，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了。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和他直接点明。
“时间，是时间！”
“是你和净明给了对方太多时间！你们本有足够的机会杀死周有为的，可惜你们给了此人，太多装神弄鬼的时间。”
“大人是说…”
“你只要想想自己是如何中毒的，你就知道了。”
薛权阴鸷的眼神先是愕然，随后恍然，再是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