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疫袭79(1 / 2)
次日天明,张宥屁带着族人去售卖皮子,张仨一摇三晃前往县衙来县令寻文万友,不为别的,只为再敲一笔银子。
谁让他是御封的两湖观风使呢,虽无品级却有权写奏章直达天听,他准备告诉告知文万友,奏章的题目是《沔阳旱灾自救观风奏》。
“当当当”,张仨带人来到县衙门前,看门衙役正要进去禀报,却被张仨叫住了,问明白文县令正在后院凉亭与人对弈,就让他头前引路不必通报。
张仨就是要摆这个谱,心道待会只要告知自己要写奏章,那文万友还不得像鹌鹑一般伺候着自己,再送上一份大礼?
“当、当、当……”,张仨一边走,一边嘴里“当当”个不停,看门衙役等人并不明白张仨为何发出这种声音,只有张仨自己明白,这“当当”声与敲竹杠是一个声音嘛!
后院凉亭中,文万友正与坐在凉亭中与一人下象棋,坐在他对面的执棋者正是文升楼大掌柜朱聪,不过只敢在椅子上坐半个屁股,好似扎马步半悬空一般。
文万友落下一子,不经意间道:“朱掌柜,你可知我为何独爱象棋?”
朱掌柜应了一子,媚笑道:“怕是县尊喜爱这象棋杀伐果断、运筹帷幄。”
文万友捋一捋胡须,道:“本官最爱的,就是这象棋之中,各子皆有妙用。围棋虽文雅,却子子相同,何分伯仲?而这象棋却不同,有无知无能者常恨马蹩脚,相塞眼,残局炮无架。然高手眼中,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各子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才是上策。”
朱聪站起来一躬身,说道:“真是受教了,县尊大人高论,您放心,我老朱就是县尊大人的一枚卒子,文升楼我一定给您打理得妥妥当当,账目自然也会做得滴水不漏!”
文万友笑着虚按几下,说道:“你老朱办事,本官还是放心的……”
“文县令放心什么呀!”张仨出现在后院角门外,笑道:“可是要朱掌柜再送些酒菜来,你我好打打牙祭?”
文万友一惊,待看清来人是张仨后,也笑吟吟地站起身来,笑道:“本官正有此意,昨夜听城防来报,说张大人回城来了,正准备晚些再去驿站相邀呢,不承想张大人却不请自来了。”
张仨站在棋盘边,煞有介事地看着棋盘。朱掌柜站起身来,心下自然明白文县令不喜张仨,他心下有意替文县令出出气,拱手笑道:“原来张大人也是此道高手,可否请教一二?”
朱掌柜自负数十年棋艺,还能比不上张仨这黄毛小子?想要在棋盘上杀杀张仨的威风。
张仨心道,早就看出你是文万友的一条狗了,还敢在我面前龇牙?看我先整治整治你。
对弈张仨自然不行,不过他粗通象棋规则,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道:“朱掌柜,我前些日子在坊间与人对弈,到最后到了残局,还有些意思,我摆来你看一看。”
“哦?”朱掌柜道:“还请张大人赐教。”
“这盘棋是这样的”,张仨一划拉,将大部分棋子扫落一旁,只给黑棋留下一帅一相,给红棋留下一将一士,一本正经说道:“当时和我下棋的是楚王府一个小侍卫,姓倪叫倪碟,他的棋子只剩一帅一相,我的棋子只剩一将一士”。
朱聪诧异道:“这棋还怎么下?士相都不能过河界,岂不是和棋吗?”
张仨叉着腰笑道:“那可不见得,我和倪碟都不想和棋,就商量着相互允许士相过河界,再行厮杀”,
“这下法新鲜”,朱聪摸着下巴问道:“这可怎么下?”
张仨随手拿起象棋在棋盘上一摆,说道:“当时是这么下的,棋子纠缠在一起,倪碟先相我,我又士倪碟,后来,倪碟又相我,我又士倪碟,然后,倪碟相我,我士倪碟……”
朱聪初时还在思考,后面却回过味儿来,“倪碟”不就是“你爹”吗?什么“倪碟相我,我士倪碟”,可不就是“你爹像我,我是你爹”?
这边张仨还不把手,继续伸手在棋盘上相来士去,一本正经地“你爹像我,我是你爹”。朱聪气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当场发作,一旁的文万友看不下去了,心道这人简直是个无赖。
文万友伸手把棋子划拉入一旁的棋盒里,说道:“张大人,此去莲花山家乡观风如何?”
“风气好啊,不只是莲花山,我沿途还刻意留意了下”,张仨笑道:“大灾之年,我正准备这几日绞尽脑汁想写一个奏章送到南京去,好好把所见所闻向皇上禀报一下。”
文万友沉声问道:“张大人要写何奏章?”
张仨道:“准备写一个沔阳救灾的奏章,这次沔阳大灾,上下着实不易,在文大人的得力指挥下,全县风清气正、上下一心,说起来人也没死多少人对吧?昨日本官从莲花山一路进城,也就只看到路边倒毙了十七八个人吧,难得难得,回头本官好好在全县摸摸底子,定要为文大人表表功才是。”
张仨哪里看到这么多倒毙的人,他不过随口胡乱加码罢了!
文万友一听,心道:“十七八个人倒毙路旁还不算多?这小子是要背后捅刀子呀!”
他赶紧说道:“张大人有所不知,十几年前兵荒马乱,沔阳县男丁凋零,剩下的人多为老弱病残,许多老人都没有后代,所以,所以倒毙路旁,大人放心,本县设有专人,定会为这些人收敛尸骨,让其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