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羊的盛宴(2 / 2)

“这我不否认。”威玛替雅西娜敲碎了一个核桃。“那选择放我们回去和我们老爹换赎金而不是把我们献给火巫女也是传统?我们罗伊斯家的祖宗放弃王位,抛弃旧神向安达尔人屈膝并改信七神又算不算遵循传统?”

“传统是个美丽的瞎眼婊子,甜美但只跟从出价最高那个。”威玛给自己也喂了一个核桃仁。

“我知道。”山羊胡长老一只手握住了手中的长杖,另一只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

“我们灼人部的人流行长毛蓄发,有的人的毛发浓密到羊角盔都戴不下。”

“这从你们女人那里可以看得出来。”威玛说。

“但我却是个秃头。”长老看向雅西娜。“村里一些没出过山的孩子把你当作火巫女,但我知道你是低地的女学士,你既然懂那些医疗术,便应该看得出我这秃头的不同吧。”

“我不是学士,维斯特洛也没有过女学士或博士。”雅西娜停下吃核桃,威玛觉得她就像只松鼠。

“不过你的头发显然不是自然脱落的,证据便是你的光头上残留的细小绒毛们都被刮的很整齐一致。”

“在城堡中,学士们会给一些孩子剃成光头,以对付虱子、根虫或别的什么毛病。”雅西娜认真端详着。“很明显,这是学士的手法。”

随后她便转向疑惑的眼神。“可是,这些绒毛都被修剪的很短很整齐,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刚刚剃干净的。”老人接了她的话。

“而且在这七天内它们一直都没改变,没有变长、变短或是不整齐。”雅西娜继续补充,随后用一种求知的眼光看着老人。“这是为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雅西娜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高山氏族的孩子,他母亲是羊倌的女儿,后来被他老爹连人带羊抢到了山上,在他出生前他父亲便死在谷地骑士的钉头锤下,母亲也在他七岁时被一场暴风雪夺走了性命,留给他的只有几只羊和一根牧羊杖。”

“后来在他十三岁那年,因为害怕几年后的成人仪式,他没有勇气烧掉自己的小指或耳朵,于是便拿着那根长杖逃离了深山。”

“在山下他的羊皮衣服、毛发和口音无一不显示他是一个野人,后来他被一个贵族捉住,维斯特洛禁止蓄养奴隶,但野人小孩没有来历可查,于是他那根牧羊杖就变成了挑粪的担子,套上叉子又变成了整理田间杂草的草叉。”

“那个孩子意识到,要想在低地活下去,就必须舍弃过去的东西,于是他换去了兽皮衣服穿上了粗布麻衣,尽力改掉了自己的口音,甚至还因为长期睡马棚脑袋上长满了跳蚤,于是让学士给自己剃了光头。”

“从那天起,或许是神对他背弃传统的惩罚,他的头发便不再生长。”

“但他也由此看到了在明月山脉不可能看到的风景,他离开谷地,见识过乱糟糟的君临城,看到过像是几根刚熄灭蜡烛一样的赫伦堡,他甚至还去过海上。”

“他的长杖时而挂上钩镰用来对付奔腾而来的铁骑士,时而套上矛尖躲在盾墙后杀死散兵,还有几次套上投石索用来砸碎弓兵的头。”

“看起来你打了很多仗。”威玛评价到。

“都是为一些奇怪的纹章,有的时候在黑底红龙旗下,有的时候在红底黑龙旗下,最后一次是在宝冠雄鹿旗下。”

“后来在七年前的战争中,我已经老的打不了仗了,于是就回到了明月山脉,离家几十年,我却感觉什么都没改变,好像我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族人们很快接受了我,上一任红手死后迟迟无人接替,他们甚至想推选我为红手,但我拒绝了,不仅因为我太老,回来的太晚,而且因为我没有进行过证明自己勇气的仪式。”

“你参加过伊耿五世时期的第五次黑火叛乱和劳勃起义吗?”雅西娜问道。

老人摇摇头,摸了摸山羊须。“你们低地人喜欢用这些东西来标榜自己,一把铁椅子上坐过好几个一样名字的家伙来标榜自己对那把椅子的主权,还有觊觎这把铁椅子的人也不惜花几代人来抢夺,可最后那把铁椅子却落在第三者头上,对我来说,这根牧羊杖当过干草叉、长矛、钩镰甚至粪叉,但无论我在上面放了多少东西,他始终都是根牧羊杖,可惜我醒悟的太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用它来引领山羊们了,可我也并不后悔那天走下山。”

“但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并且不像胆小的我,他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老人抚摸着提魅的头,用混浊而诚挚的眼光看着威玛。

“我希望你能带提魅下山,让他成为真正的红手。”

“然后让他带我们去领赎金是吧,你这老山羊。”威玛心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