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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今日的孝清皇后敢说一个是字,这话就会像插了翅膀似的飞进干元帝的耳朵里,孝清皇后自然不傻,当然是立马否认。

这样正中卫央的下怀。

既无不满,那就该将这几个婆子收回去,不然为何要留在七王府?若是留着,那便是觉着圣上的眼光不好。

一直无人提,不过是因着都没人敢惹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罢了。

卫央如今提了,那便是触到了孝清皇后的逆鳞。

孝清皇后半眯着眼,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冷笑道: “卫央,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儿媳不敢。”卫央不卑不亢道: “卫央只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罢了。自幼学习礼数礼教,却还未见过这么嚣张的恶奴,若是今日被欺负了还不来向母后秉明,待到往后传出去,那便是母后管教不严,儿媳这也是为母后的声誉考虑。”

“好一个为本宫考虑。”孝清皇后的指甲紧紧的扣着金丝楠木桌,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

身旁的嬷嬷也看出了目前的局势,在她耳畔轻声道: “娘娘,该退时便退。”

卫央毫不畏惧的和孝清皇后对峙了一阵,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内心一点也不害怕。

良久之后,卫央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发涩了,孝清皇后才沉声道: “恶奴欺主,是该罚,但本宫遣出去的人,自然也该让本宫来罚,不知这样,七王妃可还满意?”

卫央低头勾唇,不卑不亢的回道: “自是该如此。”

她的本意就是让这几个恶奴离开而已。

用话将皇后逼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若是再顺杆子往上爬必然会引起反效果,卫央晓得这个道理,自然是乖乖退下。

但是在卫央离开后的坤宁宫里,却是满地狼藉。

孝清皇后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悉数打落,温热的茶水洒落在名贵的地毯上,宫女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

身边的嬷嬷是孝清皇后的奶嬷嬷,自她未出嫁时就一直跟着伺候了,如今看到孝清皇后发这么大的火,心里对那卫央也是气的,连太子妃都没敢过来找茬,她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大的脾气?

偏偏皇后娘娘一时不察还中了她的文字套,若是今日不将那几个嬷嬷收回来,传到圣上耳朵里,那便是大不敬。

嬷嬷安抚似的拍了拍孝清皇后的胳膊, “娘娘,咱们来日方长,何苦为了一个小丫头就伤了身子。”

孝清皇后低着头,指甲都已经陷进了肉里,她红着一双眼睛抬起头看向嬷嬷,声音哽咽, “奶娘,她为何就能如此?”

嬷嬷拍了拍她的背,眯着眼回忆道: “还是教训不够啊。”

不管你是多硬的骨头,一旦进了这皇宫里,所有的硬骨头都得给你打碎了,你的自由和思想都得给你碾成齑粉。

什么是对的?皇上就是对的。

可这七王妃偏生不走寻常路,非得用她那满身的硬骨头来挑战皇权,这第一回还真让她给钻了空子。

嬷嬷低声道: “娘娘,咱们来日方长,一个小丫头骨头再硬能硬到哪里去?”

卫央这厢摆脱了几位嬷嬷,身心都畅快了不少,回到府内将那几个丫鬟给福伯送还回去,却遭到了福伯的拒绝。

“这几个丫鬟本就是为王妃备着的,生性好,春绿和夏雨手脚功夫也不错,是王爷专门叮嘱要给您的,只是老奴最近忙着王爷去郊外的事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卫央皱眉, “你说是王爷留给我的?”

福伯点了点头, “在王妃刚入府时,王爷就叮嘱老奴给您寻几个靠谱的丫鬟,一直都在办这事儿,这也是刚办好。”

卫央想了想,挑了两个顺眼的留下,剩下的还是给福伯退了回去,她道: “我生性自由惯了,也无需人伺候,她俩手脚功夫好,便留着保护我,其余的我有小雪和小月便可。”

福伯心里觉着奇怪,按照礼制,王妃房里须得有二十四个丫鬟,一等的,二等的,三等的,一个都少不得,少一个都觉着不被终是,可这位王妃娘娘,却一点也不介意,总想着人少一些,再少一些,和自家王爷一个性子。

卫央却不介意他的看法,领了春绿和夏雨回房,小雪早就等的急了,一见她回来,立马上前问道: “王妃,您没事吧?”

卫央拍了拍她的手, “能有何事?这七王府太小,容不下几位嬷嬷,便都送回去了,皇后娘娘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自是通情达理的收下。”

春绿&夏雨: “……”刚刚在宫里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股子凌厉的劲儿,就好像是宝剑开了刃儿,让人不由得后退。

小雪却擦了擦眼泪的泪珠子道: “您有没有伤着?”

“没有。”卫央道: “你之前说的那盛小公爷,可有在我师父门前闹出什么乱子来?”

小雪道: “沈神医怎么会让他占得便宜,任由他在那儿闹了一会儿便一阵扎在脖子那儿,也不知道是哪个穴道,愣生生晕在了街上。”

“怕是又有的闹了。”卫央笑着摇了摇头。

她想的果然没错,盛家能暗地里告黑状把郁良发放到城郊,自然能用尽心思把沈丹青也给整了。

青乐巷的那家医馆是沈丹青一辈子的心血。他当年和夫人浓情蜜意时便说一定要在青乐巷开家医馆,高兴时开馆,不高兴时闭馆,如今他已经做到了,可夫人却走了,他一个人守着这间医馆,倒也逍遥自在。

但如今,高兴的时候少,不高兴的时候多。再加上喜爱喝酒,京城里的酒肆都被他光顾过了,哪家的酒最好喝,他门儿清。

可这也不是一个小辈能来他门前耀武扬威的理由,自是要给些教训的。

这万万没想到,盛家是个不讲理的。

当天夜里,青乐巷里发生了一场大火,火焰冲破天际,木头牌匾烧的咯吱作响,沈丹青从屋子里卷了些医书跑了出来。

大火烧的旺,再加上风势正盛,不肖半个时辰,医馆便付之一炬了。

沈丹青的头发都被烧掉了几撮,他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小半生的心血就那么化为灰烬,心里满是荒凉。

卫央知晓这事时已是次日一早,小雪急匆匆的跑进来, “王妃,青乐巷的医馆被烧啦。”

卫央一个激灵坐起来, “师傅呢?”

“沈神医如今在卫家,好像状态不太好。”小雪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一把大火扔到医馆的柴房里,昨晚的火势太大了,等到人们发现都已经来不及救了。”

“还能有谁。”卫央一边穿衣服一边道: “除了睚眦必报的盛家,在这京城里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草草洗漱之后,便赶去了卫家。

去卫家之前还专门绕过青乐巷,师父最钟爱的牌匾已经化为灰烬,这些所有的东西只肖一场大火而已。

卫央回去直奔师父的房间,只见卫李氏和卫清都站在门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卫央喊道: “娘,大哥。”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卫央,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回来了?”

卫央疾步走过去, “医馆都已经被烧了,我回来看看师父。”

卫李氏板着脸正打算训斥她,却被卫清给抢先道: “你师父好像病了,沈翊如今不在,你去看看。”

卫央一听,火急火燎的进了房间,只见师父的胡子和头发都被大火烧掉一些,看上去有些滑稽,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上方,眼睛浑浊无神,好似整个人都飘在外面似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卫央走过去,轻声喊道: “师父。”

沈丹青却无应答,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尔后又缓缓闭上。

卫景站了起来,沉声道: “你给他把把脉,看是什么毛病。”

卫央的手都有些颤抖,她深呼吸了几下还是伸出手去探上他的手腕。

脉象平稳,并无任何问题。良久之后,她叹息道: “师父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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