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妈妈，别丢下我（1 / 1）

陆丰无法从医院出去，只能转身去医院的食堂，凭借着十年前的记忆，这里的一切丝毫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当年治好母亲的主治医生去年已经退休，如今的医生是他的儿子。真是子承父业，陆丰内心感叹着。多亏自己没有承袭父亲的职业，地地道道的农民，要不然也没有钱把母亲送到这里来治病，我想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家中的病床上听天由命。

在陆丰的记忆中，这里一点没有变化，唯一变得就是现在的人群都在医护人员的监管下各自带着口罩，间隔一米的拍着长队，没有戴口罩的人群也不允许进入食堂，并且每个人都有限时，十五分钟之内必须出来，否则就会收到医护人员大声的驱离。陆丰排着队，伸着头往食堂内部看去，他在仔细搜寻着食堂的每一个窗口，看看是否有母亲喝点鸡蛋汤。看着窗口的饭菜，陆丰心中顿时感觉到不饿了。当陆丰走进食堂内后，他围绕着窗口走了两遍，依然没有看好的饭菜。

“那个小伙，你打不打了，都转悠两圈了，再不打15分钟到了，下一批人进来前你没打也得出去，就这些饭菜，你转十圈也是这些饭菜”。听到监护人员大声嚷嚷着。陆丰分别去打了一碗菜汤，两个包子，一碗热干面，一碗牛肉面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病房内，陆丰向姐姐述说着在食堂见到的事情，将买的东西递给姐姐。陆歆接过包子，给母亲分了半个。陆丰见状，赶紧阻止道：“她能吃包子吗，你和她吃包子”。

“咋不能吃，让她吃点干的，不然肚子里都是空空的，光喝点汤，哪能吃饱，吃不好啥时候才能好”，陆歆发表着自己的观点。陆丰默不作声的抢先端起热干面来，这里的价格虽然和外面相同，倒是量就没有外面的大，或许食堂觉得这里的人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量大了怕他们吃不完，会造成浪费吧。

“给，不吃了”。正吃着饭的陆丰听到母亲说的话，这时母亲说话不再像昨天一样有气无力的，今天感觉状态还是不错的，至少声音比昨天大了些。陆丰转头看向母亲，她手里的那半个包子，只剩下了皮，馅已经被母亲吃完了。陆丰没有想到，这次母亲生病后竟变得挑食起来，如果放到以往，母亲肯定是连皮带馅全吃掉的，不会想这样浪费。

“你咋不吃完了，就知道馅好吃呗，这老太太，谁吃你吃剩下的，给你儿吃去”，陆歆见状调侃着对母亲说道。

“馅也不好吃，比皮有味些，嘴里苦，啥味也没有，就鸡蛋汤喝着还有位着，把鸡蛋汤给我端过来喝点”，母亲没有直接回答陆歆的话，自顾自的说着，并把包子递给了陆歆，当陆歆把包子皮递给陆丰时，被陆丰躲开来说道：“我不吃，我吃这些就吃饱了”。

陆歆将包子皮放在一边，端起菜汤去喂母亲，当母亲喝完一口便说道：“啥鸡蛋汤呀，一点味都没有，我不喝了，啥喂都没有，就不是昨天喝的味，你尝尝啥味，啥汤呀，别再买了，买了我也不喝”。陆歆感受着母亲的挑剔，她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确实没有味，啥汤呀，像没放盐一样”，尝试了一口汤后，陆歆看着母亲说道。说完就递给陆丰，“给，你买的你喝，你尝尝啥味，怪不得妈不喝，你喝了吧，我给妈一会沏奶粉喝”。陆丰扒拉完最后一口面条，擦了擦嘴，然后说道：“不吃了，我饱了，热干面也不好吃，没有外面的好吃，你赶紧吃饭吧，我喂妈”。

陆歆将母亲吃剩的半个包子皮就这菜汤一起吃了下去，吃完后叮嘱陆丰不要再买这些了。陆丰答道：“也没啥吃的，过两天这些说不定理就没有了”。

吃过饭后，陆丰姐弟俩又坐在了母亲的床前，陆歆对着母亲说出自己前两天一个人在医院里多么害怕和无助。看着母亲在ICU没抢救，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次，当时她一个人是那么害怕和担忧，怕陆丰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说完这些话后，陆丰观察到姐姐的眼睛里已犯起了一层水雾，红红的完全更加重了陆丰内心的愧疚。

傍晚时分，护士来催债了，并且让陆丰用微信加了医院内部的程序，可以用来交钱，不用再跑到柜台，并且这个程序还能看到缴费的明细和支出。陆丰添加后翻看着缴费记录和支出明细，一看让陆丰吓一跳，他终于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问他要钱了，原来母亲在这每一天的支出最高时达到1.6万，最少的还一万三千多。陆歆在这时也凑过来看，看着姐弟俩的表情和悄悄的话语，母亲也询问道：“一天花了多少钱，是不是很贵”。

“没多少钱，你这一天就输个液，哪能花那么多钱”，陆丰对着母亲说道。

“看这些仪器，还有氧气，哪能不要钱，我这个病就这样了，咱赶紧回家吧，别花冤枉钱了”，母亲向着陆丰说道。

陆歆也开口安慰着母亲：“钱再值钱也没有你珍贵，赶紧好咱好回家，这里啥吃的都没有，你在抢救的时候给我吓坏了，啥我不要也得要这个老娘，当时抢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陆歆的话音刚落，母亲就开口说道：“我看见你姥了，你姥对我说，你咋来了，不赶紧回去，快回去吧，小歆在外面哭的那么厉害，赶紧回去吧，别搁着待了，你姥说完我就醒了”。母亲的话说完，陆丰看向姐姐，疑惑的眼神问道，姥姥不是去世很久了吗。母亲的话惊出了陆丰一身的冷汗。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丰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看着支付宝账户的减少，回来时的15万，如今已经剩下了三万，又看着医院的消耗单，每一天都是一万多，陆丰的心在流血，他不想让姐姐担心，表现的确是那么轻松自在。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余额花完了，他就去支付宝上的借呗去借，也要给母亲把病看好。

在一天的清晨，看着母亲身体逐渐的康复，并且能坐起来时，陆丰和陆歆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三人开始有说有笑了。当十点多母亲刚坐起喝完奶粉后，陆歆观察到母亲的嘴歪了，并且怎么叫她也不答应，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看着陆丰。陆歆将母亲放倒，一遍遍的叫着母亲，母亲依然没有回复。姐弟俩在这时发现母亲竟没有了知觉，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

见到这一幕，陆歆失声痛哭，大声的呼叫着母亲，陆丰听到姐姐的哭声，看着母亲一动不动斜着眼看着自己，他的心中害怕急了，他在心中默默的对上天祈祷着，老天爷保佑我妈妈好好的，不要让妈妈丢下我。在这时整个房间里回荡着陆歆的哭泣声，陆丰也跟着默默的流着泪，注视着母亲，祈祷着自己心中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