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咒22(2 / 2)

  “不哭,雯雯不哭……”她轻轻在贝雯耳边哼唱着,“嗡嗡,纺棉花,纺了一个白棉花……”

  儿歌声里,贝雯渐渐平静下来。妈妈最后一次安慰了女儿,终于ᴊsɢ彻底没了力气,她撒开了怀抱,脸庞迅速暗淡下去,黑气泛起,眼里却透出濒死的璀璨。她像是在自己的躯壳里拼命挣扎。

  “照顾……弟弟……”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至死都是亏欠的。

  贝雯瞅着母亲的脸,焦枯又炫目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精神上的震撼,全然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张脸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好像一个梦魇。在很多年后,她跳下雾江的那个刹那,她才真正明白了那张脸所蕴含的力量。

  正在这时,医院忽然地动山摇,楼板乱响,脚步杂沓,窗外门外,满是人在跑。接着,四处哭声如雾般腾起,渐强渐粗,汇成一条奔腾洪流在县城上空盘旋。那是千百万人的哭声,悲切而浩大。天顿时阴了,窗帘不再动,黑沉下来。

  严主任站在屋内一角,等着宣布死亡时间,见状也慌乱起来。一个小护士跑了进来,已泣不成声:“他们说,主席……主席他老人家……”不必说完,严主任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像。她眼前一黑,僵直地晃了一下,然后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门一开,哭声如潮水般涌入,顿时淹没了病房里的小小家庭。

  贝雯只是分神了一下,再转过头看向母亲,她的双眼里的光芒消散了,缩成了两颗灰败的死珠子,脸庞如同那面黑沉的窗帘。她已离开了这个人世,再没人能说清她究竟是什么时刻走的。

  那天是 1976 年 9 月 9 日,全国人民都陷入了无比的悲痛中,每个人都在哭,都在流泪。他们是为了这国家的父亲,他的去世是国之大事,天塌地陷。怎么还会有人关心小县城里,一个刚刚难产而死的普通女人?

  哦,不。

  还有一个人关心她,恐怕也只有一个。在这片哭声的汪洋里,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微弱的哭声,纤细的眼泪,不为别的任何人,全然是为了她刚刚死去的母亲。

  三天后,医院来了通知,保下来的男孩死在了医院的恒温箱里,贝军甚至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大夫说是早产,脐绕颈三圈半,生的时候又拖得太久,最终没救过来。

  取了孩子的遗体出来,贝军发现,他竟然是那么小小的一团,轻得像纸壳。这样小的一团东西,怎能要了那样结实耐劳的妻子的命?

  贝军将他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倒在医院的地板上,半天起不来。他枯瘦的手杆颤巍巍地托着孩子,盯着那张小脸看,好像要把人看活过来。看了好久,他的神情越来越恍惚,似笑非笑的,透出荒草般的衰败。渐渐地,他脸上仿佛被抽走了精气,随着呼吸一下下枯槁下去,眼睛却越来越亮,蜇人的亮,像一团燎原的火在四下狂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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