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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往辅楼跑去。

果然,高大的托勒先生此刻一身酒气,躺平在旁边铺着陈旧床褥的小房间里,在小房间的对面,关着一只黑色的巨大的狗,一双眼睛幽幽发绿,见了阿加莎和亨特亨特小姐,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低声咆哮。

亨特小姐吓得闭了闭眼,“天呐,这像极了鬼怪故事里,吸血鬼出没的夜晚!”

阿加莎没搭理亨特小姐,她快步走上去二楼,托勒太太正在其中一间房的门口,她手里举着一盏煤灯,见了阿加莎和亨特小姐,脸色登时变了。

阿加莎手里的枪对准了她。

“托勒太太,我劝你别乱动。”

托勒太太吓得脸色发白,一双手高举着,退到旁边,“杜兰小姐,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帮可怜的艾莉丝。”

阿加莎皱了皱眉,她不敢轻易走过去,问托勒太太,“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勒太太吓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杜兰小姐,在里面关着的是可怜的艾莉丝。可怜的艾莉丝,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鲁卡斯尔先生在妻子去世后没多久,就有了新欢。新来的太太虽然不是坏人,但跟继女感情不算亲密。可怜的艾莉丝在半年前认识了福勒先生,跟他彼此相爱。鲁卡斯尔先生怕艾莉丝结婚之后将前妻留下的财产带走,于是要求她放弃遗产。艾莉丝不愿意,鲁卡斯尔先生就把她囚禁了起来。囚禁前艾莉丝还好好的,可是被关起来之后不禁得了严重的脑膜炎,她还疯了。福勒先生来带她走,她以为福勒先生是来害她的人,把福勒先生一只耳朵都快咬掉了,又哭又叫的。”

阿加莎:“……”

把人关在一个几乎没有光线的屋子里半年多,肯定都神经错乱了,不疯才怪。

阿加莎手里的枪指了指托勒太太,“你往那边的角落走,面对着墙,站着别动。”

托勒太太心里害怕,战战兢兢地走到角落处。

阿加莎看向亨特小姐,“你看着托勒太太,别让出什么事情,我进去看看。”

亨特小姐咽了咽口水,“……我有点怕。”

阿加莎听了顿时汗颜,“你自己一个人要来这地方,还想着要揭露这里的秘密时,怎么不害怕?”

亨特小姐很坦白:“因为没想到事情这么可怕。”

亲生的父亲居然将女儿囚禁起来,一个好好的年轻小姐,不仅得了严重的脑膜炎,居然还疯了?

亨特小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她嘴上虽然说着可怕,但也随手在旁边抄起一根木棍,跟阿加莎说:“你放心,我会看好托勒太太。”

阿加莎看了一眼托勒太太,她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托勒太太也没什么坏心思,她或许应该只是收了福勒先生的好处,要帮他营救艾莉丝。

阿加莎走进房间,幽暗的光影里,她看到一个男人瘦小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人,那个人被他双臂禁锢着,但不停得扭动,双手在他脸上乱抓,胡乱喊着——

“我不签,那是我应得的东西。你这个坏东西,放开我!福勒先生会来救我!放开!放开!啊!”

抱着艾莉丝的人,就是福勒先生。

他知道有人来,但不敢放开艾莉丝。

艾莉丝现在疯了,如果将她放开,她很可能一溜烟地跑了。

那样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福勒先生抱着艾莉丝,心中既痛苦又绝望。

天哪,他们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苦难?

他看向从门口进来的女孩。

女孩手中有枪,见了他脸上并没有露怯。

福勒先生:???

阿加莎已经走了过去,非常干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想捂住女人的口鼻。

福勒先生的脸色陡然变了,“你是什么人,想对艾莉丝做什么?!”

他一分神,被他禁锢着的艾莉丝差点挣脱。

阿加莎飞快地说道:“福勒先生,我不是你的敌人。当务之急,是先让艾莉丝平静下来,劳烦你把她捉牢了。”

福勒:“……”

他大概已经疲于应付此刻神志尽失的艾莉丝,下意识听从阿加莎的指令。

十几秒之后,被他禁锢着的女士身体瘫软了下去。

“艾莉丝!艾莉丝!”

福勒先生抱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未婚妻,看向阿加莎,“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加莎将手里的手帕放好,神色淡定,“只是用沾了□□的手帕将她弄昏迷了而已。福勒先生,你不必这么担心。让托勒太太进来照顾一下她吧?”

福勒先生:“……”

对亨特小姐而言,这是一个过于刺激的夜晚。

桐榉庄园的秘密被揭开,辅楼二楼的房间里,关着被鲁卡斯尔先生宣称已经去了费城的艾莉丝·鲁卡斯尔,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士被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短发像是被狗啃似的,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十指的指甲缝里还有血迹。

福勒先生和托勒太太的营救其实是得到了鲁卡斯尔太太的默许,就在辅楼二楼的窗户外,放着一架梯子,如果不是因为艾莉丝失去神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福勒先生离开,他们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窗户的梯子离开。

既然他们的营救已经被阿加莎和亨特小姐撞破,而两个年轻的小姐对艾莉丝的遭遇也十分同情,他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福勒先生背着昏迷的艾莉丝·鲁卡斯尔到了后门的马车上,阿加莎跟他说道:“鲁卡斯尔小姐不仅身体上有病,精神上也有重大的创伤,经过半年多不见天日的囚禁,她可能会看到很多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幻象。福勒先生,霍格博士是英国数一数二的精神科医生,周一到周三他会在伦敦西区摄政街的诊所坐诊,我建议你马上带鲁卡斯尔小姐去伦敦的医院对身体进行系统的检查,然后带她去找霍格博士。”

福勒先生不知道阿加莎到底是什么人,只要愿意帮助他和艾莉丝的人,就不会是敌人。

他点了点头,跟阿加莎说道:“好的,谢谢你,好心的小姐。”

一道呻吟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托勒太太:“艾莉丝醒了,艾莉丝,你现在怎么样?能认得出我们那吗?”

躺在马车上的女孩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托、托勒太太?”

托勒太太十分激动,“天哪,她认得我了!”

“真的吗?!”

福勒先生凑过去,看向艾莉丝·鲁卡斯尔。

艾莉丝见到福勒先生,愣了下,随即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瘦弱的手臂挂在他的

脖子上,小声地哭泣。

福勒先生心疼不已,“艾莉丝,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艾莉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短暂地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得救了,她哭着点头,可是随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拇指,跟福勒先生:“可是你求婚时送给我的玉扳指还没拿出来。”

福勒先生:???

阿加莎提醒道:“福勒先生,你们好不容易出来,就别在节外生枝了。”

福勒先生有些犹豫。

艾莉丝拽着福勒先生的衣袖,语气虚弱却不肯放弃去取回玉扳指:“福勒先生,扳指就藏在窗户下的墙缝里。我害怕父亲会将你母亲的遗物拿走,特地藏起来的,它陪我度过无数个绝望的日夜。”

福勒先生听她这么说,咬咬牙,说道:“我去把玉扳指拿回来。”

阿加莎和亨特小姐对视了一眼。

可是福勒先生已经飞快地往里面跑去。

亨特小姐看着福勒先生远去的身影,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说的:“应该不会有事的。托勒先生喝多了,睡得不省人事,藏獒也被关起来了。”

阿加莎没说话。

片刻之后,忽然传来一阵狗吠声和福勒先生的惊叫。

托勒太太大惊失色:“狗被放出来了!”

亨特小姐见过那只藏獒的模样,登时脸色发白:“福勒先生该怎么办?!”

前方拐角的地方一个人影飞快地朝他们跑来,身后追着一只巨大的狗。

亨特小姐:“那只藏獒如果冲过来了我们都会死,杜兰小姐,怎么办?”

阿加莎往前跑了几步,拿着手枪的手举起来。

女孩微抿着红唇,脸上神情沉着,她瞄准那奔跑的藏獒,在藏獒即将要追上福勒先生的刹那,手指果断地扣动扳机。

枪声一前一后相继响起。

阿加莎很确定自己只开了一枪。

藏獒倒下,她抬头,看到前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量颀长,手中持枪。

——那是福尔摩斯和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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