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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那你能根据足迹判断出留下足迹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福尔摩斯侧首看了阿加莎一眼,然后蹲下,观察路上的足迹,“其中两个人是你和格雷戈里先生,你昨天就在这条小道上走过,格雷戈里先生的足迹比较新,形成时间应该是在两个小时前。至于另外三个,其中一个身材瘦削,身高接近六英尺,他的脚印一深一浅,估计左腿有关节炎。这人应该是费尔班克别墅的车夫。”

福尔摩斯神色专注地打量着路面,阿加莎也在旁边蹲下,心想是不是能跟着偷师取经,可是一看,觉得路面上的脚印深浅不一,有的看上去很清楚,有的则是重叠在一起,根据脚印大小是可以分辨有多少个人路过,但是想要观察得出更多的细节,也太为难她了。

于是,只好作罢。

而这时候,福尔摩斯又说:“两位还有两位男士的足迹,一个身高六英尺有余,但是身材清瘦,他留下的脚印深浅度相差不远,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至于另一个,应该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者,他的右小腿受过伤。”

说着,福尔摩斯微微停顿了下,他看向阿加莎,说道:“这位老者的足迹,跟在布莱辛顿先生的谋杀现场留下的足迹一模一样。”

这么巧吗?

阿加莎感到很意外。

福尔摩斯不由得皱起眉头,“霍尔德太太的病情恶化,跟这个老者有关系吗?”

“霍尔德太太的病情根本就没有恶化。”阿加莎的话说得轻描淡写,“我怀疑这个老者应该是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专挑一些过去有重大道德瑕疵的人作为目标,以审判为名去迫害谋杀这些人。霍尔德太太或许只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福尔摩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莱斯特雷德先生还没将布莱辛顿先生的生平调查清楚,根据布莱辛顿先生身边人的口述,他年轻时曾经和几个朋友合伙做过买卖,发了一笔横财之后来到伦敦,从此性情变得奇奇怪怪,平时白天不愿意出门,只在入黑后在布鲁克街周围散步。我个人猜测他的横财来得蹊跷,但还需要警察厅得到的资料佐证。”

阿加莎听着福尔摩斯的话,想起布兰辛顿被吊死的现场有三个人出现,一名老者,另外两个都是年轻人,于是问道:“你刚才观察到的足迹,有足迹跟出现在布莱辛顿先生谋杀案现场的年轻人足迹一样吗?”

福尔摩斯摇头,语气笃定,“没有。”

阿加莎有感到困惑的地方,暂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放一放。她带福尔摩斯走到昨天发现烟头的地方,并没有踏进通往那个角落的草地。

年轻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道路旁,春风扬起她淡黄色的裙摆,她伸手指向离小道几米远的空地,跟福尔摩斯说:“昨天给你的烟头是在那里发现的,你去看看今天早晨有没有留下新的足印,如果没有,单凭昨天留下的足印,能判断是什么样的人曾经待在那里吗?”

福尔摩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一眼不够,再看一眼,连续看了许多眼。

阿加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福尔摩斯心想我探案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被人指挥我该怎么做事这样离谱的事情。

但……也只能想想,遇上阿加莎,大概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说是离谱。

“没什么问题。”福尔摩斯笑了笑,他踏进那片草地里。

阿加莎站在路旁,温柔的春风拂面,她看着福尔摩斯勘查足迹的认真模样,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去年在埃克塞特的金帕克山林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可是随即,她又从恍然中回过神来。

她拿出不久前捡到的雪茄盒,雪茄盒做工讲究,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个牌子的雪茄。

这时福尔摩斯已经走过来,跟她说:“是那个身高六英尺有余的年轻人,年龄大概二十出头,成形最早的足印在半个月前,周围有散落的烟灰。我猜他应该是一个工人,白天有事业要忙,到晚上才有时间到这里来。每次来的时间都很固定,时间大概是抽一根雪茄那么久。”

阿加莎想起几个小时之前想碰瓷的年轻工人,笑着将雪茄盒递给福尔摩斯,“一般的工人,能用得起这样的雪茄盒和抽来自古巴的进口雪茄吗?”

福尔摩斯接过雪茄盒,样式讲究大方,花纹是中规中矩的图腾,并不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

而且……

“跟雪茄相比,一般工人可能更愿意选择要一个陶土烟斗和一袋烟草。”

福尔摩斯将手中的雪茄盒还给阿加莎,“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雪茄盒的”

阿加莎将早上的碰瓷事件说给福尔摩斯听,“我猜那个年轻人,就是这个脚印的主人。他身高六尺有余,皮肤有点黑,眼睛长得挺好看,是工人的打扮,看上去”

阿加莎微微停顿了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忍不住扬起,继续说道“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事业处于上升期的水管工。”

福尔摩斯“……”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很怀疑阿加莎是在内涵他。

福尔摩斯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如果有需要,不妨将他的画像画出来,我可以让贝克街的侦缉小分队将这个人找出来。”

福尔摩斯消息灵通,除了他自己的获取信息的能力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一支小分队,以威金斯为首的一群流浪在伦敦街头的少年为他打听收集各种各样的消息。

阿加莎在贝克街的时候,也常跟小分队的少年们打交道。都是孤苦无依的流浪儿,淘气又机灵,每次只要给他们每人十先令,他们就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她知道侦缉小分队很厉害,但拒绝了福尔摩斯的好意。

“不用那么大费周折,夏洛克,我觉得这人今天晚上还会来这里。”

福尔摩斯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笑着说“我猜雪茄盒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让他每天晚上固定的时间到来这里晃悠,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能让晚上回房的霍尔德太太发现他的存在。”

福尔摩斯也发现了这个位置刚好对着费尔班克别墅的某个房间露台。

他看向那个露台,问道“那是霍尔德太太的房间”

阿加莎点头,“对,我虽然还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合理地连起来,但我有一种直觉。”

福尔摩斯转头,专注的目光看向她。

迎着他的视线,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眼眸弯弯,梨涡浅现。

“夏洛克,霍尔德太太应该被一个犯罪集团盯上了。那个老者,自诩是正义的使者,要审判过去曾经犯下错误的人。”

阿加莎跟福尔摩斯并肩绕着小路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虽然还不知道莱斯特雷德先生如今掌握的信息有多少,但你刚才说布莱辛顿先生年轻时得到的一笔横财来路不明,并猜测其中肯定大有隐情。而布莱辛顿先生也是得到那笔横财之后性情变得古怪,总担心有人想害他。”

并肩而行的两人,影子被投射在地上,道路蜿蜒,角度变换,两人的影子时而交迭,时而分开。

福尔摩斯手里拿着一根雪茄,烟头没有剪开,只是拿在手里过个眼瘾。

阿加莎的话说一半不说一半,但他猜测这跟霍尔德太太的过去有关,在没有征得霍尔德太太的同意前,她不想多说。

福尔摩斯在探案的事情上十分灵敏,常人能举一反三的事情,他说是举一反十都不夸张。

“那个老者知道霍尔德太太曾经跟伯恩韦尔爵士私奔的事情,我猜伯恩韦尔爵士在霍尔德太太和阿瑟结婚后,还在纠缠她。我与少女时期的霍尔德太太接触过,她善良却优柔寡断,容易感情用事。她一定跟伯恩韦尔爵士藕断丝连,又怕刺激到阿瑟,才会任人拿捏。”

福尔摩斯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整合推理,“你说她的病情根本就没有恶化,但她最近确实发生过自残事件,她快被逼上绝路了。”

前方是一个拐角,阿加莎慢悠悠地跟福尔摩斯拐过去,就看到别墅的大门。

大门前,格雷戈里先生和阿瑟霍尔德两位男士正站着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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