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声名狼藉(一)(2 / 2)

“刚才在魏相下首那小屁孩儿是干嘛的?最边儿那个,精气神儿不错,看着有几分意思,若是在场上遇到,怕是个不错的对手。”

林高远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只因为跟在林琪身边,赢了几场围猎大赛,便出口就是“小屁孩儿”瞧不起人。旁边几人听到他的口气,暗自递着眼神撇嘴。

明明,他的年纪跟那人看起来仿佛,却一副“大人”口气。

林琪自然也注意到了在魏相身边也昂首挺胸,气势丝毫不落的少年。

他自然意识到那少年定然是有所底气,才能在魏相面前那般自在,毫无惧色。

不过男子之间,尤其是少年人之间,总是有几分相互的不服气的。

林琪虽意识到少年不凡,却不会坦然承认,自甘下风。而是毫不在意的摇头。

“不重要,不管是什么身份,在木兰围猎场上,毫无用处。高祖定下的规矩,在木兰围猎赛场上,只有勇武才是唯一的倚仗。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木兰围猎大赛,于旁人无干,不必理会…”

此时大帐内,被林琪几个有意忽略的少年,突然开口。

“本来以为在木兰围场屡屡夺魁的林琪是个能不藏私的爽快人,没想到心思也粘缠的很。我不需要这样的人来指点我的队伍。魏相不必担忧,我们这些日子拼命训练,总归不会让大乾输的。”

在魏相威严的目光下,少年还是这般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并且目光中带着骄傲和不服输,看向魏相。

迎着这少年仿佛能跨越山海,趟平一切的自信目光,魏相却不为所动。

时光对少年人总是优待,却也残酷。

这个年纪的少年,锐气勃发,却也十足的青涩。

相比之下,林琪虽只比他大四岁,肩膀却比他宽厚许多,气质也更成熟些。

若不是眼前的少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带着天然亲近的滤镜。在旁人眼中,单薄稚嫩的裴安和高大稳重的林琪,到底谁更能信赖,一眼便知。

“事关朝廷布局,可不是你拼命便能承担的。林琪却到底有经验。这一点儿便比你们有保障。他说想上,能赢,也让人信服几分。毕竟,这事关他的前途,他为人功利,总不会拿前途开玩笑。”

听到魏相竟然真的要林琪上场,少年有些着急,忍不住要起身相劝。

魏相却摆摆手,阻止少年。

“不过,他这般赢了,终究也让人诟病,上不得台面。”

魏相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看向身边老仆。

“我记得当年林琪夺魁时,身边不是这几人。当时捧奖杯的,也不是他。”

老仆还未说话,底下的少年却没忍不住说到。

“当年林琪身边,是一个金钗少女,年纪虽小些,看着也精神利落,却总归是个女孩儿,如今怕是早就穿上绸裙,戴上流苏,回家嫁人去了!也是一凡人罢了,不然,也不至于当年那么难助林琪得胜,如今却再也不肯出现在木兰围猎大赛。”

少年说的不屑。

却惹得魏相和老仆对视一眼。

这少年出自老柱国府上,不过自幼体弱,去了北境老家修养,这才在京都声名不显。

但是他到底出身柱国府上,目下无尘。寻常人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就好比刚才的林琪,少年也并不放在眼里。

倒是说起林琪当年的搭档少女,却知道的还挺清楚的。

少年虽傲气,却也敏锐,察觉到魏相和老仆目光不对,便带着些不耐的解释。

“我当年回京,不是正好赶上林琪和那个林丹墀夺冠吗?“双林”一时传为美谈。当时匆匆一瞥,还以为京都出了个奇女子,却不妨,也是个俗人,早就泯然众人,名不见经传了。”

听到少年略带怒其不争的语气,魏相不语,他身边的老仆倒是带笑着摇头。

“裴少多年不住京都,只偶尔回京,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内情。”

说着,老仆没有卖关子,看着魏相回答。

“老爷,您说起这“丹墀”姑娘,老奴倒是觉得,您也许是真的找对人了。”

老仆的目光又看向“裴少”裴安。

“林琪当年得胜,旁人都说他有勇有谋,但是依老奴的观察,林琪勇武有余,却有些毛燥。倒是他身边那个小姑娘林丹墀,沉稳内秀,讨人喜欢。”

“丹墀小姐后来没有继续参赛,据听说是因为林家老祖宗身子不适,需要小辈儿侍疾,这才拢了丹墀小姐在身边,换成丹墀小姐的弟弟,林高远上场。那一年,若不是对手出了状况,林琪和林高远这对新搭档,怕是要与冠军失之交臂。更无论以后的几连冠了。”

老仆说的隐晦,在场却都是明眼人。

便是裴安年岁小,却也是少年老成,这些大宅门里的弯弯绕,他一眼便看透。

只见裴安撇嘴不屑道。

“又是这般旁人出头,让“爱子”继承的。”

京中勋贵少年,女子内秀的不少。少年成名的也是不断辈出。

但是往往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概因家人或自身来说,千百年来所谓“男主外女主内”的影响,潜移默化的将自身优势换成机会,给予家中男子。

就好比这林丹墀,好容易拼来的机会,便这般让给“弟弟”林高远,自己甘愿留在闺中,说不得还以为自己给弟弟挣了机会,以后有依靠而沾沾自喜。

老仆见状摇摇头。

少年人总是想当然,却哪里知道一个“小女儿”的苦。

老仆看向魏相。

“大人,据说丹墀小姐被送到祖地后,一直勤练不辍,还帮着她姑父姑母练兵。上次比武直隶赖家军就有丹墀小姐的功劳。”

“哦?”

魏相和裴安侧目。

老仆摸头一笑。

“孙小姐和丹墀小姐是闺中密友,惦记多年。因此老仆对丹墀小姐略知一二。她的为人才能不显,老奴时常觉得可惜。老奴认为,她只差一个机会。老爷说不得,就是丹墀小姐的伯乐。”

这下,魏相倒是忍不住和裴安对视。

人老成精。老仆在魏相身边虽不显眼,却是个深沉不露的人精。能让他这般惋惜,不惜以千里马比喻的人,到底是何才能。

魏相日理万机,对自家孙女的“闺中密友”,反而不如老仆知道的清楚。小辈儿的事情,他并不在意许多,更别说是孙女的密友。在他看来,不过是哄着自家孙女的玩伴罢了。

他身居高位,总有人,将功夫巴结在自家人身上,他早就见怪不怪。

此时,魏相却看了老仆片刻,点点头。

“你这般说,我倒是要看看这林丹墀,到底是何方人物了。来人,快马去直隶,请来。”

说“请”,语气却轻,带着经年累月身居高位的云淡风轻,居高临下。

裴安在下首看着魏相真的定下林丹犀,也随之沉静下来,为今之计,只等着看那“林丹犀”是何等人物了,不知有没有过人之处,能助他比过风头正劲的林琪一行。

“林丹犀?!”

“那个传闻中声名狼藉的二小姐?”

家人惊诧的语气,让本想回家跟女眷打听一下林丹犀的裴安有些傻眼。

“声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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