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观察(2 / 2)

裴安不由得想到现实问题,也为自己前几日看不惯程欢投喂的行为尴尬。

难道程欢是为了林小姐不难堪,这才找借口投喂?

有了这般心思,这几日,裴安才会一反常态,口舌生花的殷勤招呼林丹犀。

甚至让东生都忍不住多想。

今日,也是裴安忍了又忍,才找机会问出口。

毕竟,谁都不想别人看出自己的落魄。

裴安说到这些,也是十分小心。怕林丹犀听到,伤及自尊。

不妨,程欢听了裴安的话,却满脸难以置信看过去。

看得让裴安有些尴尬。

“怎么,我问得太直白了?”

也是。

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这般打听别人家计是否艰难,裴安也觉得有些失礼。

忍不住胳膊肘撞了撞程欢。

“你干嘛这般看着我?我拿你当朋友,才问你的。若是林小姐难以启齿,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啊!”

见裴安说的认真,程欢瞪着眼睛,却突然忍不住,“哈哈”的大笑出声。

“哦?”

林丹犀听到程欢的笑声,好奇转身。

见程欢弯腰大笑不止,林丹犀挑眉看向裴安。

裴安在一旁,却有些尴尬。

看了林丹犀一眼。

捅了捅程欢。

尴尬开口。

“程欢向来是有些病在脑袋上的,林小姐也清楚吧?谁知道他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程欢见裴安难得尴尬,笑的更加猖狂。

林丹犀好笑的看了程欢一会儿,忍不住一笑,看向裴安。

“你说的对,他可能真是哪根筋不对。”

“让他自己笑会儿,我们先热身吧。”

“好!”

裴安积极响应,跟着林丹犀走开,远离程欢。

第一次,裴安感觉到林丹犀这般不爱追根究底,跟旁人保持尊重和距离的做法,这么贴心。

他刚才真怕林丹犀追根究底。

还好!

裴安抹了抹脑门儿上不存在的虚汗,紧跟林丹犀身后,跑马上场。

身后,程欢见裴安不似平常稳重,逃也似的身影,再次爆笑。

“小姐,津门的掌柜的来了,已经在府上等了一下午。”

林丹犀不耐烦身边有人时时跟随,因此日常只有一个小厮随喜,偶尔跑腿传话。

眼见着林丹犀三人擦着汗从场上下来,随喜上前见礼过后,小声跟主子禀报。

“他知道您在这儿练马球,不叫奴才打扰您。”

林丹犀闻言,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裴安,程欢二人。

“我先走了,你们回去复盘一下,明儿,咱们可是细节练习,不容有失了。”

“姐姐有事先去忙。我和裴安一起复盘一下。”

平日里是三人一起讨论,今儿林丹犀有事儿,程欢爽快的摆手,示意姐姐去忙。

裴安也点头。

“无妨,林小姐有事尽管去忙。”

林丹犀闻言,点头示意,便跟随喜转身上马,打马离开。

裴安这一下午提心吊胆,这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随即胳膊圈住程欢,压下程欢的头。

“你笑什么,险些让我在林小姐面前失礼。”

程欢闻言,又忍不住大笑。

裴安使劲儿圈紧程欢的胳膊。

“还笑!我失礼事小,你不怕林小姐尴尬吗?”

程欢被裴安压的腿脚踉跄,终于使劲儿憋住笑,摆摆手认输。

“好了好了,不笑了。你先放开我。”

裴安不松手。

“你先跟我说,你为何笑我?”

话落,裴安的胳膊已经放松。

程欢从裴安腋下钻出来,喘了口气。

“咳咳!”

一声,止住笑意,这才看着一脸不解的裴安解释道。

“你不知道我姐姐的外号吗?”

“什么外号?”

裴安疑惑。

东生也是摸不着头脑,主仆两个面面相觑,又看向程欢。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程欢却再次清了清嗓子,举起一根手指,郑重又骄傲的说。

“小财神!”

“?”

“?”

裴安主仆两个,双脸问号。

见二人是真的不懂,程欢耐下性子,解释道。

“你道我姐姐,一个小小世家女,便是长得出众些,为何却有这么多非议?”

“还不是姐姐能力太强,惹人嫉妒?”

“自古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间一切纷争,左不过是“利益”二字作祟。”

“偏偏我姐姐,虽亲人情缘淡泊,财运却是一等一的好。她从小,便能举一反三,眼光独到。不仅养活自己,还让身边人跟着受益。小时候在乡下,便帮着乳母刘妈妈一家翻身,后来被姑母收养在身边,又帮着姑母理家,帮着姑父操练。待回到林侯府,又把破落的林侯府带的重新锦绣繁华起来。”

程欢语气中的骄傲,压抑不住。

“偏有人重新抖擞起来,却忘了我姐姐的功劳。或者说刻意忽略。觉得姐姐做的,他们也行。”

冷笑一声,程欢继续道。

“如今姐姐自立门户,别的再缺,钱却不会缺一点儿。”

“你呀,就别替姐姐操心了。”

说到这里,程欢又想笑。

“小财神被你担心吃不起饭!噗嗤…”

听程欢说完,裴安长舒一口气。

“没有让林丹犀难堪就好。”

裴安心想。

见状,程欢也知道,裴安是真的替姐姐担心,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

“世家大族好像耻于谈及金钱。所以无人跟你说姐姐的财富,也是正常。你只知道,姐姐不缺钱就够了。”

裴安想到母亲和成妈妈,点点头。

父亲出京去了,大哥初入翰林院,公事繁忙,所以裴安并没有将林丹犀的事情跟父亲大哥讨论过。若是父亲和大哥知道他近来跟林丹犀组队,恐怕会早早将林丹犀近况告知,不会让他两眼一抹黑。

所以,误解便由此产生。

“那林小姐为何,吃的如此简…单?”

裴安想说俭朴,好容易才改了词儿。

压下程欢寥寥几句透漏出的林丹犀从小到大让人唏嘘担忧的亲缘问题,裴安忍不住好奇问道。

程欢摆了摆手。

“这便是姐姐从小经历的过。”

“姐姐满月便被送到乡下庄子上。一个小小的庄子,佃奴粗茶淡饭能不饿肚子,就该跪谢老天爷了,哪里还能像府里一般锦衣玉食?”

“所以?”

“所以姐姐从小粗茶淡饭习惯了,到如今她置办诺大的家业,府里的厨子还是当年庄子上的佃户充任的。那佃户能有什么手艺?翅参鲍肚放她面前,她也不会做,只会做些青菜豆腐。姐姐多年来,也习惯了。”

“原来如此。”

不仅裴安,连东生都忍不住深深点头。

自家公子那是从小锦衣玉食和重重家人关爱,堆砌出来的养尊处优。

似林小姐这般,打着野单蹦长大的,这里待几年,那里待几年,小小人儿面对陌生的人和事,心都静不下来,又哪里来的从容和闲心,过雍容悠闲日子?

夕阳下,几人的背影被拉的很长,几人想的,也似乎很远,远到似乎看见一个四处飘零的小女孩,吃着青菜豆腐,随遇而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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