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骄傲(2 / 2)
两人虽年少,也知道林丹犀一人分户的艰难。
往日里,三人虽年岁仿佛,只差一二岁,但是程欢却仿佛孩童般自在,裴安少年老成,却也不及林丹犀总是一脸沉稳。她身上,不仅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反而肩负着许多人的生计。
如今面圣,两人习以为常,却为林丹犀感到高兴。
皇帝,魏相,以及高台之上的重臣目光之下,三人带着却如出一辙的自信意气登上高台。
杏花春雨少年游。
阳春三月,三道蓬勃的生命,让在场之人忍不住跟着他们开怀,心中也泛起追忆。
“裴安。”
“程欢。”
“林丹犀。”
“参见陛下!”
“好!意气风发少年郎,朕看着就高兴!”
“别说陛下,臣这些老帮菜,见着他们也觉得跟着年轻不少。”
底下,有众臣附和。
一时间喜气洋洋。
“好了,少年人有自己的安排,说不得一会儿还要去庆祝,朕不耽误你们时间。裴安,程欢,歇过几日后,到羽林卫来任职吧。跟在朕身边。”
这是顶好的前途。
程欢和裴安相视一笑,却没急着谢恩,两人目光期待的看着陛下,等着林丹犀的奖赏。
皇帝自然也没有让二人失望。
“林丹犀,朕听说过你许久。朕倒是喜欢你,想让你入羽林卫,跟在朕身边。但是终究男女有别。按照惯例,世家女出嫁,会有父母代为奏请朝廷,请个恩封。今日朕便越俎代庖,恩封你清河县主,林侯,你可别怪朕替你这个当父亲的做主了。”
皇帝的玩笑话,林侯自然不敢违抗。
且,陛下话虽客气,但是面对这满堂的亲旧重臣说这话,林侯何尝不知道,这是陛下对他不能齐家的不满。
林侯苦笑着出列,拱手一礼到底。
“陛下做主,臣只有惶恐,哪里会怨怪陛下。臣替小女丹犀,谢过陛下隆恩!”
林丹犀紧接着行礼。
“臣女谢陛下隆恩。”
从今以后,她也算有了身份,可以在这世间立足了。而且,还是受陛下庇护的身份,清河县主!
这县主的爵位,自然是虚封。但是,林丹犀并不指望被朝廷百姓供养,她有手有脚有脑子,可以养活自己。
她,只是需要一个保护自己的名分!
以前,她是林侯的女儿。如今,她不是谁的女儿,也不用做谁的妻子才有身份。她是朝廷的清河县主!
…
“这个死丫头,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这么个魔星?人家的女儿,在家孝敬父母,出门谨守本分,多一步都不敢走。偏她这个疯丫头,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呢,冲在前头!”
“这满朝文武,人家都不能,只她有本事是吧?还赢了三王子?我看她以后,能得什么好!”
“经过这一回,我看这满京都的小伙子,谁敢娶这要强的!她一辈子当老姑娘,不如索性铰了头,求皇上开恩,入护国寺做姑子去,她以后还能好过些!”
“哎呦我的老天爷!”
“这可真是变着法儿的现眼哎!”
“我以后,可怎么出门!”
“我梦姐儿,以后也怎么出门呦!”
茗静堂内,一身淡褐色锦袍林夫人搂着林梦蝉,哭天喊地,头上的凤钗簪子,都跟着有些挪动,不在原来的位置,可见是真的动气,不似平常做个样子。
一旁,林侯平时乐呵呵的圆面庞此刻却阴沉着。
“行了!这会儿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但凡高远用心些,也不至于拖累林琪,让他们得了这天大的机缘!你还有脸哭?都是你纵的他!”
眼见老爷向着儿子发难,林夫人自然不依。
“他们输了,你怎么不说是林琪不中用?偏说远儿?”
“林琪的能耐我清楚。打马球讲求个配合!前几日关键时刻,我还看见高远去南北街晃荡。他这样不成样子,林琪一人再大的本事,能发挥和三五成就不错了!”
林侯这么说,林夫人一时语塞,却到底护着林高远。只开口怨怪道。
“那林丹犀那天煞魔星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是闹得天翻地覆也要做成!前一宗,她不满我禁足,竟然能闹得老太爷出面,为她分宗!这次,她想赢过三王子讨陛下恩封,自然神挡杀神!别说远儿,便是林琪都挡不住她!”
林夫人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却不知,平日里左耳进右耳出的林侯,此刻却听进了这句话,心头无限的后悔。
往日里,他并不把林丹犀放进眼里。在他心里,女儿娇养几年,以后为家族联姻便可,不值当费什么心力。
因此,往日里林夫人念叨的家长里短,或是两个女儿过来告状,求他主持公道,他一概只是不往心里去,和和稀泥罢了。
想起两年前,小女儿雨夜跪在自己书房外面,求他为她主持公道,他也只当是小女儿脾性,她和母亲一向不和,他也只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又像往常一般,没听原委,便推给夫人处置。
没想到,便是那次禁足,是底下无法无天的婆子觉得夫人不喜,竟然克扣小女儿房里的饮食药品,导致小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没能及时就医,病死院中。
也是那次过后,小女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再吵闹,也看父母脸色,算是柔顺听话。这次,竟然不吭不响,请了父亲出面,同意她分宗。
也是那次过后,林侯明白,这个自小在外长大的小女儿,对家中彻底失望。
本以为,她在外面蹉跎两年,经历世事艰难,自然知道父兄宗族遮风挡雨的好处,再次认错,归附回家,到时候,自有一番道理。
没想到,这个他没看在眼里的小女儿,却是有些本事的。
本以为上次林琪得胜,让远儿取而代之,便算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不是林琪的本事,而是自己女儿能耐过人。
若是笼络好小女儿,这次面圣的机缘,岂不是高远的?那他林家,起码还有一代人的风光!
想到这里,林侯越发恼恨,平日里,杨氏哭几声,林侯便不再追究。这次,杨氏却打错了算盘。
只见林侯霍然起身,瞪着杨氏和林梦蝉。
“你们一个做母亲,一个做大姐,却偏偏没个体面,把丹丹逼出家门!我看,是我平日放权,太纵着你们了!从今天,你们便在茗静堂反省反省吧。什么时候能得了丹丹原谅,什么时候再出门!”
话落,留下目瞪口呆的母女二人,林侯出了正堂,往前院儿书房去了。
…
翌日,东城边儿上,米市街上一座不起眼的门户前头,挂上显眼的红灯笼。有门子一身新衣,喜气洋洋,向过路人发放果子花生。
没一会儿,这门脸前,便将街坊邻居,过路之人汇聚一堂。
“主家这是什么喜事儿,让咱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得了主家的花生果子,路人友善的开口。
不为别的,花花轿子人抬人。人家家有喜事儿,他们跟着恭贺两句也是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