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灵灾(1 / 2)

巩士叹了口气,苦笑着回应道:“二十年前息州大旱的时候,鄙人恰好在绝真道下理马县任县令,怎料到到任不过一年便天降横祸,以至生灵涂炭,好在鄙人运气好,早早就带着治下三十万百姓出逃,投奔了建州萧刺史。直到前年新上任的息州刺史王大人整理地方政务,这才发现还有我这么一个县官在外,便又从建州将我要了回去。唉……可惜啊!我逃荒时得罪了息州镇远军的朱一全朱大将军,王大人怕保不住我,只能暗中将我送到了通州为官。”

朱萸面色有些惊讶,打量着瘦弱的巩士,惊讶道:“巩兄倒是颇有手段,竟然能在二十年前的息州大旱中救下那么多人!怪不得能让一州刺史如此上心。”

巩士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略通天象罢了。”

朱萸给巩士斟满酒碗,唏嘘道:“息州大旱死了一千四百多万人,你治下的百姓恐怕是息州遗民最多的一支了。”

本来闷着头的江岳豁然拍案而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千四百万……人?!”

巩士看到江岳反应如此之大,苦笑道:“三十万人都留在建州了,息州人算是断了根了。”

江岳惊讶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他们不知道逃荒吗?”

巩士长叹一口气,眼中竟泛起红丝,回忆道:“小兄弟你是年轻,没见过二十年前那个酷暑,我虽然提前跑出了息州,但也见到了息州那巨日凌空的景象,后来人莫说逃荒,只在太阳底下站上一刻钟都会要命!”

这种灾难是能逃掉的?

江岳疑惑的看着巩士,追问道:“难不成太阳还能只对着息州晒?”

巩士似乎被戳到了痛处,竟是顷刻间潸然泪下,颤声道:“那巨日就是只对着息州晒!”

“这……”江岳呆呆的看着巩士,心中却只感到无比的荒谬。

对面的朱萸在桌下狠狠踢了江岳一脚,举起酒碗训斥道:“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岳面色微变,连忙端起酒碗,告罪道:“小子孤陋寡闻,失礼了!”

巩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接过酒碗,苦笑道:“跟小兄弟何关,是我失态了,二十年了,息州人都换了一茬,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一碗酒下肚,江岳转换话题,问道:“巩大人为何对卢家的事如此上心?”

巩士叹了口气,说道:“卢家有我一位挚友,当年也在息州为官,逃亡路上若非他开仓放粮,我理马三十万人恐怕活不了一半!如今到了通州城,我想打探一下卢家的消息,却仿佛触碰了什么禁忌,官署的同仁听到卢家就摇头摆手装哑巴,我只好到处打听,这才知道了一点点消息。”

江岳还想追问,却感觉到桌下的脚背一痛,对面的朱萸脸色阴沉,正恶狠狠看着自己,只好把话茬咽到嘴里。

一顿饭吃了许久,江岳只是闷头喝酒,听着二人谈话。

这巩士确实算的上一个好官,即使面对朱萸这个三百岁的老妖怪也能对民生社稷侃侃而谈。

几人用过饭,朱萸起身结完账,对着巩士说道:“巩兄经纬之才,做个军头实在浪费,本城郡丞之职一向空缺,如果巩兄答应的话,明日我就帮你运作一番,也算不埋没你的才华,虽然品级低了一级,俸禄却不变。”

大历长年未经战事,风气变得重文轻武,文官的俸禄往往比武官要高。

而且大历人口亿万,军队却常年维持在百万出头,文武手中的权力也远远不能相等。

巩士豁然起身,惊愕道:“这……,不知哪位大人尊驾?”

能调动自己的差事,必定是州中的高官,自己怎么没在衙门里见到过?

朱萸摆摆手,笑道:“这通州城说大不大,有缘还会再见的!”

说完拉起醉醺醺的江岳就走。

巩士追问道:“大人可否留下姓名?”

朱萸没应声,只是背着身摆了摆手。

巩士愣愣的坐下,喃喃自语道:“不简单啊……还有那孩子……”巩士好歹为官几十年,若连这点蹊跷都看不出来就白活了,心里几乎肯定那孩子跟卢家有关系……

转过街角,江岳挣开朱萸的手,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问他卢家的事,他说的朋友恐怕就是我爹吧?”

朱萸见江岳摆脸色,也气哼哼道:“怎么,你还想跟他摊明了身份,告诉他你就是卢家的家主?”

江岳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此事与朱萸没什么干系,跟她较劲实属胡乱开火,嘴上立时软了下来,轻声道:“抱歉,我不该对你撒气的。”

朱萸见江岳服软,哼了一声,呛声道:“你如果不想给卢家报仇,不妨对白冬直说,她不会拒绝的!”

江岳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位巩大人说的息州大旱又是怎么回事,太阳怎么会对着一个地方晒?”

朱萸神色稍稍缓和,撇过头不看江岳,沉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江岳脚步一顿,心中猛地一跳,追问道:“跟我有关系?还是跟我的……母亲有关系?”

朱萸也停下脚步,淡淡道:“你真想知道?”

江岳重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我想知道!”

朱萸微微一叹,缓缓说道:“因为灵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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