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 2)

二人蹲在河边在灯上写字,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在渔阳一起挖蘑菇时的场景。

明熙偏头去看慕箴手里写的。

他写的就更简洁了, 只写了两个字。

——瑞安。

明熙哑然:“你这算什么愿望呀。”

“万事瑞吉, 身边人平安。这就是最好的冤枉了。”

果真是脑瓜子好的聪明人, 就连许愿都比她写的要雅致一些。

明熙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将写好的河灯扔给他。

慕箴接过,动作小心地展开, 用火折子点亮两盏灯。

天色还没黑,灯火显得并不明亮, 二人也并不在意, 将它们放在河流中放好后, 明熙往河灯后泼水, 让它加速离去。

两盏小灯摇摇晃晃,互相磕绊, 直到顺着水流往前漂了一段,才稳当了起来。

二人望着河灯走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痕迹,慕箴才垂头望她:“回去吗?”

今日村中人特意请了戏班子表演,从早唱到晚。

这儿偏僻,孩子们也都只有这个时候能看几出戏,所以大部分人都挤在戏台子前,唱的戏曲有些老了,明熙不爱听,便也没多看。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经过挤得密密麻麻的戏台,正唱到主角舞剑的戏份。

明熙戏看得多了,一眼便瞧出台上那旦角动作有些吃力。

便笑着同慕箴咬耳朵:“这姑娘演得虽漂亮,舞剑的动作可练得还不专业。”

她这话刚落下,前头有个耳尖的小女娃气鼓鼓地转头望着她。

大声道:“姐姐剑舞得可好了!若不是这几日赶场子,今日临上台前姐姐的刀具坏了临时拿了道具师的长剑来用,动作会很漂亮的!”

听她这么说,明熙又眯眼望了望那柄剑。

“是真剑。”慕箴也凝神去瞧,“是开好了刃的。”

正巧此时旦角下台,明熙望了望慕箴沉思的神情,笑了笑:“要不要跟上去调查一下?”

杂巧戏班走南闯北,就靠着逢年过节给村镇唱戏谋生,这几日腊八节,他们已经连唱了几天,一会还要马不停蹄赶到下一个地点去。

这几日活多,大家都累的不行,舞剑的王萍萍首当其冲。

戏份演完,去了后台首先就是将手中的剑砸向角落,冲着那沉默不语的人吼道:“什么破剑!死沉的还生了锈,要不是今天道具坏了谁稀得用!”

那剑刚一扔下,角落那人一个猛扑便将其抱在怀里。

紧张的不行。

班主见了站在二人中间劝王萍萍:“好了好了,都演完了,小陈今天就能把你的道具剑赶出来。”

“不是我说,他一个哑巴,平时管道具还总出问题的,咱们戏班虽然破,但好歹不愁吃喝,请这么个祖宗供着,我说两句还不行了?”

王萍萍气上心头,她作为戏班唯一一个会舞剑的旦角,本就是台柱子一样的地位,今日道具出了问题,差点不能赶场,她眼见瞧见了那人包袱里有一柄旧剑,想要当道具,却被死活拉着。

那人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吵,就是不肯松手,还是她踹了一脚,不然就误了上场的时候。

今日让她这般狼狈,王萍萍对班主强硬道:“我和他,您今日必须只能留一个!”

“那……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明熙站在门口,礼貌地微笑道:“您好,我们来找个人。”

班主皱眉:“你们是村里的人?这儿外人不能进,你们快出去……”

话还没说完,眼睛已经直了。

班主同王萍萍直勾勾地望着慕箴从怀中掏出的一锭元宝,眼神都移不动。

慕箴淡淡:“够吗?”

“够够,”王萍萍笑着上前,“大爷是要我去府中再唱一出吗?”

随即,抛了个媚眼过去。

她脸上的油彩妆容还没卸,平生生让这个动作显得有些骇人。

明熙快速地挪了一步,严严实实挡在慕箴面前,唇角上勾,笑意不达眼底,指着角落一直没出声的那人说道:“我们找他。”

话音刚落,那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抱着包裹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玩命地狂奔。

屋内几人都一愣,慕箴很快反应过来,匆匆撂下一句:“去外面安全地方等我。”便脚尖一掠便追了上去。

那人看着病弱,真跑起来却是极快,几息的功夫便已经快看不到身影。

慕箴从后面望着那人的身形,眉头轻皱。

明熙自然也不会听他的,随便借了匹马便也跟着大致方向追了上去。

等到她到的时候,慕箴已经用膝将人压在了地上,正失神地望着那柄长剑。

明熙翻身下马,凑到跟前:“有什么问题?”

她接过那柄剑,望见剑身上有个有些眼熟的标记,惊愕抬头,望着那人:“这是……”

“是当年李阕从王家翻出的那批行刺武器,”慕箴的语气都变得急促,他将人从地上拎起,神情按捺不住,“你怎么会有?你跟当年那桩案子有什么关系?!”

那人说不了话,听到文寿侯三字,神情惶恐不知所措,拼命摇头。

明熙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颚往下掰,看他的舌头和喉咙。

“舌头无伤,是被毁了嗓子导致的。”她抬眼望着那人,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文寿侯身边的人?还是李阕的人?”

“李阕的人吗,你手中有这批武器,是李阕派你送去文寿侯家中,事成之后你逃了?”

明熙的问题越来越犀利,那人的神情也愈发惊恐,好像再这么下去,一切都要被套出来,万念俱灰之下竟不管不顾拼命合齿,想咬舌自尽。

慕箴眼疾手快往他舌根处塞了块布绢阻住他的动作。

二人动作默契万分,随手将人劈晕后,明熙神色凝重道:“此事重大,别坐马车了,你带着他,咱们一路快马回汴京。”

“不从渔阳走了?”

明熙摇头:“直接回京见陛下吧,查清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慕箴闻言,也点头,二人连晚膳都没吃,连夜赶路回了汴京。

赵姝意有些闷,她在渔阳已经住了好久了,还是等不来人。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明熙从渔阳走吗,这么多天了不会路上出意外了吧?”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她就站在码头四处张望。

赵仲陵跟在她身后:“就算他们来渔阳也不会走水路,你在这守着也等不到人啊。”

“关你什么事?”赵姝意回身发火道,“不是早让你滚了吗,一直赖我这干嘛?!”

赵仲陵神色沉了沉,“修凉时就是你一意孤行,若不是我及时找到你早就被那群北蛮人活吃了,谁知道你还会惹什么祸端,在回到赵家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修凉之行,赵姝意按计划独自一人潜伏北蛮军队,本就是做个样子蛊惑季飞绍,谁知道她当时真的打了起来,后来寡不敌众,不慎滚下山崖。

赵自平和赵伯祁找了许久,还是最后赶来的赵仲陵没日没夜地找,才将人背了回来。

赵姝意被勒令回汴京养伤,她听闻明熙会从渔阳走,便想着等人一起,没想到等了数日也没瞧见人。

渔阳的海岸边晨雾茫茫,能见度低的吓人。

赵姝意无聊,便坐在码头上呆望着发呆,想着若是今日再等不到她便回京了。

还没等到她回神,异样的动静传来。

赵姝意警觉抬头,在那一瞬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利落地跳起身拉着赵仲陵飞速后退。

“去府衙。”

赵姝意声音冷肃。

赵仲陵皱眉,望向那一片茫茫的海雾:“你看见什么了?”

他声音刚落下,一柄长箭飞跃海雾,直直穿至二人面前。

赵姝意抽出身后随身携带的窄刀,一瞬将箭矢劈成了两半。

几天几夜没完没了地赶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了汴京。

二人顾不得梳洗打扮,径直骑马就进了宫,经过这几日路上的盘问,他们已经确信,在戏班抓到的此人,就是当初奉李阕之命赶至武器并栽赃陷害文寿侯的侍卫之一。

那也文寿侯大火,他兄长是当时的领队,得知李阕心狠手辣,自己兄弟二人回去赴命恐也难逃一死。

干脆狠心将其嗓子毁了,让他趁乱逃走。

他自小跟着哥哥在宫中谋生,出来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生存手段,只偶然间修好了戏班的一个道具,就此留了下来。

戏班长年累月奔波,四海为家,久而久之竟还真就让他活到了如今,并留下了当夜一柄长剑时刻带在身边。

一进宫,慕箴便拎着那人,跟着明熙在宫内疯狂往殿中跑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