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逃1(1 / 2)

靳缱缱被全城通缉了。

一如砍头之前必有圣旨到一样,在她混入商贩队伍里将要出城之际,皇城有人来传新君口谕,于是城门落锁,靳缱缱不得已又住回那间离皇城八百里远的小茅屋。

夜半子时,摇摇欲坠的茅屋里发出一声尖叫。

小茅屋不堪其扰,似是狰狞地扭了扭身子,几乎要就此‘香消玉殒’。

娇炆也被靳缱缱的大嗓门吓得花容失色,她匆忙掩门,回头,语重心长地道:“公主,您还记不记得咱们是逃犯?虽说这里荒无人烟,但万一呢?”

靳缱缱掩面叹息,“这通缉告示你看过没有?”

娇炆说:“看过了,未有不妥。”

靳缱缱丝毫不觉得此时必须讨好自己身边唯一的婢女,也没有一个亡命之徒该有的谨慎,“大有不妥。你瞧这告示,不知出自哪位缺德鬼,竟把你的名字写在我前面,还将我们俩画在一张纸上,好歹我也是公主,至少得将我画在告示的正中间才对啊。可恶,一点都不尊重我。”

娇炆忍了又忍,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肚去。

——公主,前朝已经亡了,现在新君继位,普天同庆。不尊重前朝公主可构不成什么罪名。

新君节俭,底下办事的人自然得揣摩圣心,连纸也紧着用。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直到茅屋顶塌了一块,阴晦的光照进屋内。

靳缱缱抬头一望,见乌云翻涌,隐有大雨。

正是此时,外面那片空荡的芦苇浅滩上传来骏马疾驰之声。

靳缱缱算是半个习武之人,耳力清明,估算出大约有一百人后,她问娇炆:“你会遁地吗?”

娇炆疑惑了片刻,又沉默了半响,才回答:“奴婢该死,奴婢不会。”

靳缱缱说:“那完蛋了,要不你先帮我挡挡,我去大晁搬救兵,三月后回来救你。”

娇炆静静看着她。

当然,上天是绝对不会眷恋一位前朝公主的。

主仆二人正在对视,十来个身手矫健的禁军便将小茅屋团团围住,一人掀门进屋,朝靳缱缱作揖。

“殿下,陛下命您卯时回宫。”

靳缱缱当时就不高兴了。

她好歹是个前朝公主,现在却被人呼来喝去,怎么能受得了。

还陛下…什么陛下,登基大典没过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她躲在娇炆背后,探出头,俨然一副宁死不从的架势:“放肆,她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为什么要听她的?”

这人有些头疼,既为禁军,首要任务自然是以陛下为先,陛下的命令一定要办到,但是靳缱缱看起来很犟,万一发生争斗,伤到她该如何?

来时陛下可交代得十分清楚——“朕要缱缱毫发无伤。”

“殿下,得罪了。”

这人冲上来,是要生擒。

她是这样想的,伤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人没了才可怕。

娇炆是个实打实的弱女子,被这阵势吓到了,差点要晕,靳缱缱把她往身后一扯,跟这位禁军过了几招。

双方都没讨到好,靳缱缱学艺不精,打不过,而林祁又实在不敢过分,有大招也不敢使。

其实宫里的人大多很喜欢靳缱缱,虽说她有时候跋扈了些,但却没做过什么坏事,那张脸长得不至于颠倒众生,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迷惑人。

有人说靳缱缱就像是刚破壳而出的小鸡崽,偶尔让人喜欢的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占为己有,偶尔又被她气的火冒三丈,想抓住她的细颈,一把捏死。

林祁现在属于第二种情况。

因为靳缱缱发现她不敢真的出招后,手脚都变得有劲起来,拎起凳子就要往她脑门上砸。

林祁当时就懂了人心险恶,她偏身一躲,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靳缱缱拉着娇炆要爬窗逃走。

林祁便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拔了剑。

就在她要出剑时,一支利箭穿破空气,扎进茅屋顶上。

显然,这支箭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放火。

茅屋瞬间暖和起来。

靳缱缱立刻闻到了死敌的味道。

她知道,逃不掉了。

林祁找准时机,三两下将主仆二人捆成粽子押了出去。

靳缱缱这才发现,外面有许多侍从举着火把,这荒郊野外突然亮堂起来,寒意竟也没那么重了。

在一众禁军侍卫中,有一人格外扎眼。

这人穿了便服,身材匀称,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容貌还算不错。

靳缱缱委实嫉妒,还没当几天皇帝就已经有了皇帝的恶习,开始用鼻孔看人了。

娇炆拿胳膊肘捣她:“公主,怎么办?”

靳缱缱说:“我就不信她敢动我!”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那个女人备了弓箭,对准她。

但凡那死女人手稍微一松,她就得死这儿了。

娇炆紧张起来:“公主,现在要是求饶,那有失前朝脸面。”

靳缱缱说:“我自有办法。”

紧接着娇炆看到她往前一步,双膝跪地,很真诚地道:“陛下饶命。”

娇炆愣了一会儿,不得不跟着跪下。

林祁心里畅快了许多。

什么前朝公主,刚才不是还挺嚣张吗。

她正在心里快意恩仇,想象怎么惩治这位不知好歹的公主殿下,一回神便听到陛下唤她:“林祁,把她带回去。”

林祁喜得就像是得了什么生杀大权一样。

而这些话听在靳缱缱耳中,自是比夜风还要凉彻骨髓。

她在想,除了求饶还能做什么,要不弑君吧?反正荒郊野岭的,倒也方便。

但是打不过这些禁军,这又是个大问题。

在她凝神思考时,新君已驾马上前,这回靳缱缱连马的鼻孔都看得仔仔细细。

“靳缱缱,你真是胆大包天。”

靳缱缱低眉顺眼:“陛下教训的是。”

她自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表面如此恭敬卑微,但心里早已经把这位新帝的族谱都问候了一遍。

早知道有今日,当年她就应该把这人弄死。

现在想想,她这一生的不幸就是从遇到这个人开始的。

那一日春光娇媚,莺啼婉转,她在宫里听学时遇到了程家庶出的女儿,见她被欺负得可怜,便将人带回自己殿内。

她问她叫什么名字。

“程弭。山水一程的程,消弭的弭。”

孽缘就此种下。

后来靳缱缱才知道,程弭就是借她当时的声名为自己博地位。那时程弭才七八岁而已,就已经有如此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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