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利用4(1 / 2)

这日春光娇媚,春风缠绵,学宫外那条小径长满兰草。

众人在议论尚膳局时,见有一人轻装而来,时隔半月,众人终于再次见到了靳缱缱。

大部分人第一眼稍稍惊讶了一番。

因为前朝不复存在,那所谓的公主也就成了无稽之谈,想必靳缱缱这半月过得很不如意。之前被她打压过的贵族子弟纷纷站出来要看她笑话。

可惜待那人走近些时,众人才惊觉此人气色更好,嫩脸修蛾,一分疲惫都未添上。

这跟他们想象中不一样。

直到靳缱缱提着棍子走到他们跟前,众人才想起来一件事,现在他们的身份该如何算?

此人是前朝公主,而如今新君当政,照理来说不用行礼,但靳缱缱蛮横的表情让许多人犹豫了,因为她的神情傲然到好像她还是公主。

不少人被她恐吓住了,下意识要行礼,正是这时,人群中穿的花枝招展的一个男子走出来,抖开扇子,十分自信的朝靳缱缱挑眼:

“你也是来听学的?”

靳缱缱瞧了他一眼,又望向人群中的其他人。

似乎就这个最不顺眼。

靳缱缱眼皮耷拉下来,仔细瞧着棍上的精致纹路,“就是你把尚膳局要送给我的糕点扔水里喂鱼的?”

这位仁兄的反应好像拯救了天下苍生一般,笑的十分猥琐:“是本公子又如何,咱们宫里的东西那可都是按照阶品给的,敢问你现在什么身份?比这池子里的鱼高贵了几分?”

靳缱缱一向觉得自己就很不是个东西,落井下石的本领乃是一流,但没想到今日碰上一个高手。

那不得过两招?

光揍人有什么意思,须得是让此人身心皆受重创才是。

围观的人都深吸一口气。从前都是看这位公主霸-凌他人,却不曾想也有反过来的一日,可得好好记住,日后用此事来提醒自己,善恶到头终有报,千万要行善积德。

只是靳缱缱的承受能力显然比他们预想中要高上许多,她顺着这位仁兄的指示,望向池塘。

池塘中几条锦鲤鱼亮眼极了。

靳缱缱拿着棍子在手里掂了一下:“让本公主猜猜,你应该是陈琰升的儿子吧?叫什么狗屁名儿来着?”

这位仁兄气急,冲到靳缱缱跟前,廉价得像根烂心又发育不良的白菜,自报家门:“你——”

“我可是陈道戈,京城有名的陈二郎,你眼界短浅,如今身份卑微,不知道也是常事。”

靳缱缱冷笑:“你爷爷的,之前在坑里埋了二十年吧,本公主纵横京城的时候连你那个叛将孬种爹都还是条看城门的狗!”

陈道戈气得脸红脖子粗:“靳缱缱——”

他开始像许多无能的男人那样,先是喊对方的名字,然后跺脚,此人在无能一事上简直天赋异禀:“你敢侮辱我父亲,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好看。我要让他将你充为军妓!”

他越气,靳缱缱越爽快:“怎么,戳到你痛处了?本公主说的不是真相吗,哦对了,听说宫变时你那个爹还立了什么大功呢,怎么不见封赏啊,咦,依本公主看,你们也用不着什么封赏,毕竟狗嘛,效忠主人都是应该的。”

陈道戈所受打击过大,眼前一黑,就像被人拿钝器击中头顶。

待他反应过来,发现靳缱缱那根拴着粉红剑穗的棍子已经落在他头上。

这下四周混乱起来,陈道戈身体不行,一棍下去就不省人事了,跟他交好的一位大哥跑出来据理力争:“你敢伤陈二郎?”

靳缱缱挑眉:“有何不敢?我这棍子还是父皇赐下来的,上打良臣下打贱犬。”

这位大哥突然悟到了人生至理,不讲理的人一般都能把人气死:“前朝都已不复存在!”

靳缱缱冷哼:“前朝在与不在,本公主都是至尊之躯,轮不到你等宵小之辈来质疑,往后你们若安安分分,本公主便与你们和平共处,但若是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别怪本公主拆了学宫,将你们的腿全卸了!”

适时,陈道戈额头上流下血。

众人心悸。

他们万万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靳缱缱竟还能如此嚣张。

在暗处的林祁看到众人的反应,嗤之以鼻。

这个陈道戈也是过分了,陛下都不忍心大声吼的人,他竟说要充为军妓?

看来他这条命也留不久。

如她预料中一样,程弭听到充为军妓那番话后沉默良久,随后揉了揉眉骨,“林祁,侯府夜宴的事不必阻了。”

林祁惊了惊。

程弭说:“侯府不是有条湖吗,朕去年听说夜宴时有人溺死,不知今年能否平安无事。”

林祁瞬间心领神会。香炉中的烟雾袅袅升起,隔着桌案,将程弭的脸晕得模糊起来。

没一会儿,李德全进来通报,说陈琰升来见。

这个点儿进宫,无非是为了陈道戈一事。

通常外臣无召见不得入宫,而陈琰升进宫却无人阻拦,可见谁都将他当做有功之臣,他自己也失了分寸。

陈道戈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让陈琰升将靳缱缱充为军妓的话,恐怕也觉得陈琰升的权力很大。

要知道朝代更迭之时,前朝皇亲要如何处置,须得皇帝与重臣多番商议才能定夺,何时轮得到巡防营的将军做主了。

程弭靠在椅背上,垂眸看向跪地不起的陈琰升。

陈琰升欲要痛哭流涕般:“陛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犬子今日来听学,不知那靳缱缱有什么不满,竟然将人打成重伤,”

程弭很体面地站起身,状似震惊:“怎会如此?那二公子现在如何了?”

陈琰升停顿了一瞬。

他不相信程弭不知此事,新君继位异常艰难,已经有好几位老臣抱病在家,外界对这场宫变也众说纷纭,在这种时候,登基大典就是个奢侈,程弭肯定要先稳住局势。

虽不知她留下靳缱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总归靳缱缱对她来讲是个危险人物,她必然要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她,恐怕连靳缱缱午膳吃了几片肉都一清二楚,又怎么会不知道靳缱缱打伤陈道戈的事?

不知陛下在演什么,陈琰升也只能顺着她往下说:“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至今未醒。陛下,此女今日敢对功臣之家造次,来日必会冒犯陛下,望陛下早做决断。”

程弭走下台阶,非常为难,“陈将军,对于二公子的遭遇朕也很心痛,但是……唉,此事本不该在这时候讲,可若不讲,恐怕你会怪怨朕。”

陈琰升忙道:“臣不敢!”

程弭说:“是这样的,朕当年还是程府庶出女时,在宫中被嫡姐欺负,是靳缱缱救下我,之后她也帮了朕许多,朕一直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这才保住她的性命,她虽性子跋扈些,但也是个讲理的人,朕不想在她失了家人与身份的时候处罚她,不然那与前朝皇帝乱杀功臣有何区别,陈将军你可理解?”

陈琰升犹豫了片刻。

紧接着他额际出了细汗,轻声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冒失了。”

他虽是武将出身,但也懂一些为官之道。程弭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她要保靳缱缱,对她另有打算。

看来那个女人暂时不能动。

这后一句已经很明显了,乱杀功臣……是什么意思?

陈琰升俯首作礼:“多谢陛下提点。”

程弭捋了捋暗纹绣袍袖口的花纹,走上台阶,坐了下来,温声说:“陈将军,那二公子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陈琰升说:“前朝公主性情温和,想来是犬子莽撞,臣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程弭又靠回椅背上,“委屈陈将军了。”

陈琰升立刻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

出宫时,陈琰升满头大汗。

甫一进府,他便倒在地上,陈夫人老远见他弱不禁风的模样,赶忙过来扶他。下人看着夫妇两人的背影,竟觉陈将军此刻比夫人还要纤弱袅娜几分。

将人带回卧房。

陈琰升屏退下人,对陈夫人说:“我怕是无法为二郎讨回公道了。”

陈夫人泫然欲泣:“可你是功臣,陛下理应站在你这边,怎会不管二郎的事?”

陈琰升托住她的手:“今日陛下提及当年,说靳缱缱在学宫救过她一命。”

闻言,陈夫人手一松,呆坐半响。

“可是……可是当年学宫一事……平姐儿也参与其中,若是陛下旧事重提,那平姐儿岂不是要……”

陈溢平与程府嫡女是闺中密友,当时程府如日中天,陈琰升只是个巡防营的将领,能攀上这层关系是三生之幸,他交代平姐儿,凡是要以程家小姐为先,于是当日程家小姐要淹死程弭时,平姐儿不但没有阻拦,还帮忙在学宫外把风。

此事若当真翻出来,那平姐儿必然得受一份罪。

陈夫人哭罢,便说:“可怜二郎了。”

陈琰升沉沉叹一声气。

他总觉得程弭已经知道他和安定侯联络的事了,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乱杀功臣。他深思片刻,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程弭行事狠绝,若是知道那些事,恐怕安定侯府和陈府早被抄家了。

他自认没做错,帮助程弭宫变就是因为自己不受先皇重视,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而新君继位,却也绝口不提封赏之事,他像是做了无用功一般。

因此安定侯私下派人来府中,他略一思索便应下了。

若说前朝因皇帝昏庸而根基不稳,那程弭便是没有根基,若是此时再发动一场宫变,自然要更加容易。

一来,程弭窃国在先,后来者夺她的位压根算不上造反,二来,不仁不义的名头全是她背的,后来者无论如何都清白了。

他知道,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就看谁能夺得先机了。

今年外邦进贡的东西大多在宫变时遗失了,靳缱缱失去了很多乐趣,这日早上,她在屋里画了一上午乌龟,直到午膳才步出房门。

此时,骄阳高挂,新芽娇嫩。

靳缱缱在门口站了一阵,使唤茉莉吓尿了好几个小太监,心满意足地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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