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25(2 / 2)

   她开口说话,窗边的陆绥安终于从小人书里抬起了眸,一双狭长又锋利的凤眼此刻却微蹙着,显然本就因着方才的插曲隐而不快,好不容易揭过了,不想此刻她却无半分眼力见,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绥安虽并不计较这些内宅琐事,他的心思多在朝堂,多在公务之上,今晚之举,虽惹他不喜,不过因白日之事,他深知沈氏此举多为生母逼迫后的无奈之举。

   为夫纳妾或者抬房,本是妻子的本分,便也并不打算与她计较深究,却也到底耗尽了耐心。

   一时合上了手中的小人书,神色淡了几分。

   不过一抬眼,触及到屋子中央那抹绫白身影时,倒让他神色略微一顿。

   因陆绥安喜着深色,往日多着玄色、深紫,墨绿之色,为了与他相衬,沈安宁也将全部的绸缎布料换成了同他的喜好接近的颜色,除却玄色实在太暗,不适合女子穿戴以外,余下沈安宁的箱笼里全是淡紫,粉紫,烟绿,青翠之类的颜色。

   今日给鸳鸯挑的,也是其中一色。

   平日里往往能有大半时刻,能够同陆绥安撞上同一颜色,譬如今日白日的绿色,与陆绥安身上的墨绿浑然一体,宛若一对。

   每每如此,沈安宁便会在心中窃喜一整日。

   而今,是她嫁入侯府大半年以来,第一次穿戴那些颜色以外的色系。

   从前在灵水村时贫穷,日日只有一身深色粗布衣裳裹身,压根没有多少挑拣的余地,实则深色穿多了,她本人更喜欢素色,像是白色,杏色,月白之类的。

   而今日从锦苑回来后,她便即刻褪下了那一身淡绿衣袍,换上了压箱底的这身雪白色衣袍。

   这身衣裳还是来京之前,继母咬咬牙当掉了手中的手镯,讨好似的给她置办的这身,继母郝氏深知她的喜好,江南的雪锻,白似冬日的深雪,是沈安宁恢复身份前拥有过最美的一身衣裳。

   沈安宁虽喜欢,却因太过素雅,怕陆绥安不喜,一直压箱底了,今儿个特特翻出来换上了。

   加上晚膳过后,天黑了,为了舒坦,她拿掉了头上繁琐的金钗手饰,将满头青丝全部披散了下来,仅仅用根绿色丝带束着,拢在了身后。

   眼下游玩回来,额间、耳后的一缕碎发凌乱了,垂落在了肩头,侧脸。

   屋内烛光晕黄,浅浅摇曳。

   柔和的光线下,一抹倩影,眉眼淡垂,身姿迤逦,竟无端美好。

   刚嫁进侯府那年的沈安宁夏天被晒黑了,又加上连番赶路,初来北方,气候干燥,成婚当日,她眼皮浮肿,脸皮黝黑,人虽不丑,难免土气。

   猛然间,不知何时,竟已天差地别。

   陆绥安虽并不贪图女色,女人丑美于他无异,在他眼里不过皆是附属品,若非传宗接代,繁衍子嗣,打理内宅,于他眼里,可有可无,不过即便如此,妻子就是妻子,与别的女子本就不同。

   眼下,只见陆绥安静静地端看了沈安宁片刻,良久,忽而淡淡开口道:“日后不必在此事上多费心思,我暂无纳妾之意。“

   说着,陆绥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将手中的小人书搁到了案桌上,缓缓起身道:“不早了,就寝罢。”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