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横祸突降,梦源顽童神鬼百态:(2 / 2)

史鳌原本就对前几天自己那老爹,答应卜酒料的爹卜酩醒,让他来跟着学字一事,心里不痛快。他将目光收回,以一副不屑的神态,说道:“你一贯不说人话,我爹说了,今天有事,不教了,你回去吧。”

这样的话,显然是对付不了这小贱皮子的。卜酒料眨巴着眼睛,抬手一指远处的店门口,嘴里带有惊诧的语气随口而出:“哎!你爹来了!”

猝不及防的话语,果真将史鳌骗了,连忙扭头向店门口看去。结果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卜酒料抓住这个时机,疾步向店门口走去……

史鳌恼怒了,连忙冲过去,伸出胖乎乎的左胳膊,将卜酒料给拦住,嘴里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爹在哪?你今天不说出他在哪,我就揍你!”说话间,右手的小拳头,也就亮了起来。

卜酒料知道,凭自己的这小体格,无论踢打或推摔,都不是这壮实玩伴的对手。他只好不往前硬闯,决定以嘴皮子去应付:“嗐!你转个头,比那蜗牛上树还慢,你爹又回屋里去了。”

史鳌心里清楚,这贱皮子连骂人带胡说,一把就抓住卜酒料的衣领子,吼道:“你再骂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卜酒料心里话,你小子,那次你还客气过,不是我这嘴舌厉害,早被你揍过八百回了。他不想让人抓着衣领子,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嘴里说道:“别耍赖,你到屋里去看看,那个人是你爹不?”

史鳌心想,我爹也没出去,屋里的人,不是我爹,还能是谁!他被问得有些无奈,手也就微微松了松,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皮诚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脸色微红,样子挺急切的,像是有什么事。他一边向两个纠缠到一起的两个人面前走,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道:“鳌子!鳌子!认识河獭不?”

这个顽童皮诚,是镇上皮匠皮子茂的儿子。在他五岁那年,在玩耍中,不小心由高高的河崖上,摔落到河滩边,把头磕破了,昏死过去。从那以后,就落下个病根,脑子里时不时地容易忘事,不过不算太重。他内心也很想把他从小至今受的无辜打骂都忘却,此病根也成就了他的这个小愿望,有时候不忘掉点事,还会出现坐卧不宁的样子。时间长了,嘿!觉着忘事是件挺有趣的事,还时不时地特意制造出点事端来。比如,将饭盆里放上两只死蛐蛐;或者,将老爹脱掉的鞋子给它烧上个窟窿;再度,把老娘针线笸箩里的线剪成数段……每当他贪图一时之快后,这顿连打带骂是跑不了的……

皮诚的到来,彻底给两个争斗的玩伴少年搅了局。史鳌将手撒开,转脸面向这个极易忘事的玩伴皮诚,用那豹子眼看着皮诚,并以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认识,你有呀?”

皮诚眨着小眼睛,极其得意地说道:“不但有,还是活的呐……”他炫耀着他老爹皮子茂,今天早上不知在哪里弄到一只大河獭,用铁笼子关着,放在自家院子中的马棚里,等到下午就剥皮吃肉……

这话一说完,卜酒料就走过去,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皮诚的脑门,嘴里调侃着说道:“有头无脑,烂木头。有脑无头,糊涂球。”

史鳌听卜酒料这么一说,更有点不相信,也跟着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皮诚的脑门子说道:“又在说胡话,你这忘魂的脑子,能记那么清楚,谁信你。”

皮诚急了,毫不客气伸手就把史鳌还没收回的手给拨开:“不信拉倒,你敢跟我去看吗?”

“鳌子,忘魂虫和你叫板呐!你还进屋看爹不?”卜酒料人小鬼大,把史鳌的注意力,极力往皮诚身上引,以此全身而退。他不想深度惹恼自己先生的亲儿子,知道现在是适可而止的最佳时机。

“看就看,我怕你呀?”史鳌说完,就跟随皮诚连同卜酒料一起,到他家那马棚里去看热闹。当他看到铁笼子里关着那个河獭焦急而又无助的样子时,在他这无忧无虑的少年脑子里,竟然萌发了怜悯之情,真想走过去,打开笼子门把它给放了。可这河獭是别人的,自己说了不算,怎么办呢?也中了哪门子邪,要放掉这只被困河獭的想法愈来愈强烈,不知是由于着急想把这只河獭放掉,还是其他别的原因,额头及脸上渗出来不少汗水。

一旁的卜酒料看看河獭,又看看史鳌,好像从那一张流出汗水的脸上,看出些孩童间隐藏不深的端倪,开口说道:“好一张皮子。”

皮诚今天可算是在伙伴面前扬了威,那是一脸的自豪感,得意之相尽显其面,歪头用眼看着史鳌:“鳌子,你看这河獭急的,满笼子乱转。”

史鳌想到它过会儿就会被杀掉剥皮的场面,很是于心不忍。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就开口问皮诚:“你爹卖不卖它?”

皮诚挠了下头,在脑子里想了好半天,残缺的记忆零星的片段。好像他这老爹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吃肉;再就是熟个皮子做个皮匠活;但不妨也经常捎带着给他熟几下皮子……至于卖东西他还真不知道,也许自己健忘没想起来,他两眼看着史鳌,一时回答不上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卜酒料那些坏水也觉着不放憋得慌,不失时机地说道:“你问他,那还不如问我,他知道个什么?”

史鳌被卜酒料一激,再看皮诚那个熊样,气得两手一甩,说道:“真是个忘魂虫!走!不玩了!你以后再忘了事,别找我问……”说着就要往家里走。

皮诚在这梦源镇也能就和这史鳌玩得投缘,别人都不太愿意跟他玩。这卜酒料更是处处耍笑他,爱理不理……他怕失去这个唯一的好朋友。赶紧说道:“卖,你买吗?”

“买,怎么不买?你能说着算吗?”史鳌把脖子一挺反问道。

“怎么说了不算?我爹他也要听我的,我帮你送到家里。”皮诚为了讨好史鳌,也不考虑后果,歪着头硬硬地说。同时把小眼睛的目光全留在史鳌那张圆脸上。那意思明显是,你敢买吗?你有银子吗……

史鳌更是个愣小子,没有不敢干的事,像个小爷们一样将手往笼子的把手上一放:“好!够哥们!抬走……”

结果史鳌和皮诚抬着铁笼子往‘驶大江’小店走时,在那梦源河边上,史鳌就偷偷地把笼子门打开。那河獭见笼子门开了,便急不可待地一下子从铁笼子里蹿出来,快速地跑到了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它纵身跳向了那深深的河水,一个猛子就扎入深水之中,并在不远处又从水面冒出头来,仰头在水中冲着史鳌抱着前爪。

跟在后面的卜酒料看到这场面后,幸灾乐祸地喊道:“跑了……”

皮诚一看到这情景,扔下手中的铁笼子,立刻就大哭起来,嘴里说道:“完了,这次我那老爹他指定不会在我身上熟皮子,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史鳌看到河獭跑了,自己内心的目的已达到,安慰着连眼泪带鼻涕都流到嘴边的皮诚:“没事的,我回去偷我爹一小块碎银子给你,你回去给你爹,就说是把那个河獭卖给我爹了。”

皮诚甚为感动,双手紧紧抱着史鳌说道:“你说的话当真?”

“当真!”

其实这只河獭是只修炼了几百年的河獭王,已历经过数次的劫难。这次本应该是一次天命死劫,反却有如神助,让这小史鳌给救了。河獭念念不忘史鳌的救命之恩,经常偷偷跟随在他的身边,特别是在水中。因史鳌水性特好,从小就爱在水里泡着,几乎是一年的三个季节里,经常隔三差五地下几次水。自从把那只河獭放了后,史鳌在水里也看到过它数次,只不过是每次只能远远地在水面上见面后,它也就会匿藏起来踪影全无。

这次放河獭的行动,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东窗事发后,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俩人这种小孩子把戏,被各自的老爹识破后,谁也没能逃脱惩罚,双双都被各自的老爹胖揍一顿。实际这两个人挨揍,与那动嘴的卜酒料,还是有很大关联的。

翻新扩大加高的山神庙,已有四个年头了。刚一开始,立刻就引起镇上人们的注意,纷纷猜想或议论着。在一段时间内,这一夜之间凭空而起的山神庙,就成了镇子上人们谈论的焦点。一些人数次想问那两个住在庙里的小道士,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当看到庙里的高大泥塑像后,人们更有些惊讶,这个塑像既不像山神,又不像阎王,倒有点像个神仙,不管神仙不神仙,他在山神庙里就是山神爷。消息传回梦源镇后,先是几个威望高的老人陆陆续续去给那塑像磕头,接着便是镇子上的一些善男信女每逢初一、十五都来上香。一些家里有灾有难的,有病瘫痪的,也都在家人的陪同下临时来祭拜。信者为灵,消息不胫而走,不断有些外地人也闻名赶到这里来上香。人们就逐渐确信,这是座神庙,庙里的泥塑像,是个极其灵验的山神爷。

这一天,卜酒料左躲右闪来到庙前,样子有点鬼鬼祟祟。他先远远地在树空里伸头偷偷看着。看了一会,见没有异常情况,也就俩小道士在那里练功。他早就知道这俩小道士的名,也听别人说过他们练功的招数。他那胆子也就逐渐大起来,又往前晃了几步,站在不远处盯看着。卜酒料那是干什么的?他早已注意上这山神庙了,更是把关注点集中在俩小道士身上。只是以前爹娘怕他去惹祸吓唬他,说山神庙有神,但也有厉鬼,更有个蛇精,特别是小孩子可不敢去。如果去了后,搞不好就叫蛇精给把血给吸干了,叫厉鬼给吃了。那厉鬼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给你留!卜酒料也就是个小贱皮子,胆子不是很大,经过这一吓,还真没敢去,特别是说到那个蛇精,他还是极其害怕的。可随着梦源镇上的人经常不断地去烧香磕头,趋吉避凶。其中有时也有小孩子跟着去还愿,一次没出现过自己爹娘所说的惨案发生,都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地回来了。随着年月更迭,人们到山神庙的次数不断增多。时间长了,卜酒料也一天天长大,脑子里就有了想法。噢,这俩老家伙,哄骗小孩子呐!卜酒料眼珠一转,胆子渐渐大起来。你不让我去不行,我是非去不可。我去看看这俩小道士,是泥捏的,还是纸扎的?预谋已久,今天他就来了。来了就来呗,讨厌发贱就不好了。可不发贱,也有损他卜酒料贱皮子的名声呀!当看到贾义刀和丰明烨就那么把胳膊伸出去,抽回来的,千篇一律,练得功极其枯燥没什么变化时,贱劲忍不住又上来了。

“小道士,贾义刀,就一招,脱裤子,露屁股。”卜酒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先伸着舌头,随后又把嘴变成个O形:“噢,噢……”

贾义刀脸色发紫,由于外界的干扰,招数就开始凌乱。他虽然持续着用‘桃木剑’做着那个前刺的动作,但剑尖却上下起伏抖动着。显然,他内心已经受到了影响,在一心二用。

丰明烨只是微微白了卜酒料一眼。他既没作声,又没理卜酒料,动作刚劲有力,和前段的招法一样,丝毫没有被那挑逗的言行所改变。

俩人不理卜酒料,继续练……

“小道士,长脖猴,腿一叉,露俩头……”卜酒料如同个讨厌的苍蝇,不间断嗡嗡着。

“揍这个贱皮子!”卜酒料长时间的骚扰,让丰明烨实在忍不住了,言语未落完,人已经向卜酒料冲去。

此话正合贾义刀的心意,他马上心领神会,随即提剑紧随其身后。两个人脚步快如疾风,于瞬间不声不响中,就已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迅速将正在作祟的目标合围住……

狂妄中毫无戒备的卜酒料,正忘乎所以在那儿又呼又跳,高兴得都不知道家在哪了。他根本就没有料想到,在这略微眨眼之间,就已被两个小道士给一左一右劫持住。这个预料不到突如其来的两个人,使他脸色变白,叫声也顷刻就戛然而止,同时感觉脖子上有些酸酸地痛,这是因贾义刀的‘桃木剑’横压着脖肉而造成的。

“别动,剑不长眼,割掉脑袋我可不管。”贾义刀恶狠狠地说。

此时的卜酒料,心跳加剧,缩着个脑袋,弯低着腰,刚才那股的猖狂劲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可他的嘴却不闲着,如同一个攥着翅,卡住头,勾紧腿,拔脖毛待宰的小公鸡,嘶叫着:“啊呀!杀人了!小道士杀人了!救命呀……”

这放泼耍赖的叫声,顿时激怒了丰明烨,使之气愤至极,飞起左脚,奔着卜酒料的屁股踢过去,脚尖瞬时就与他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随着‘啊呀’一声惨叫,卜酒料的身体一下子便飞摔出去五尺开外,侧卧在草地上。伤不算太重,裤子破了个大洞,接着血就把那碎洞中裸露出来的白屁股渐渐染成红色。不过还算好,那血不是往外流,是渗,往外渗着血水。幸亏丰明烨用的是左脚,要是换成右脚,这半拉屁股的肉就极有可能会成酱。

丰明烨和贾义刀用不屑的眼光向不远处的卜酒料看去。他们只是在原地站着,没有丝毫上前再动手的意思,非常明显,觉着这一下教训得也足够了。

卜酒料体如筛糠,烂泥一样软散地蜷缩着身体,痛感难忍,嘴里不住地‘哎呀……呀’低声呻吟着。

丰明烨看到卜酒料那个熊样,转头就向山神庙走去。

贾义刀对着卜酒料卧躺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也算是再次泄了泄心中的愤恨,随后便转身走了。

刻时以后,卜酒料匍匐在地上,向家里慢慢爬去……

多半年再没见到卜酒料出现在山神庙附近。

忽然,有一天,贾义刀和丰明烨从梦源镇买米回来。看到山神庙里的青石板旁,多了一泡屎,贾义刀用的粗砂饭碗里,竟有半碗黄黄的骚臭液体……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寒暑交错,春去秋过。源江奔腾越千山,何惧壑崖重阻拦;江城偎水短相伴,不到海角情不散。

源江城,是一个源江中游的大城,人多,各种买卖遍布大街小巷。城内甘泉街‘惠民堂’大药铺门口。一个骑着黑马的中年汉子,由大街上催马而来。

在这个源江城最大的药铺门口处,身穿长衫的药铺大掌柜,还有两个店伙计,早已站立在这儿迎接多时了。

马背上这中年汉子,就是‘霸天驮行’的大掌柜。马匹刚一停下,他就快速轻盈地从马背上翻身落地。手里的缰绳和马鞭子也随手而出,甩给跑过来的一个药铺伙计。

‘霸天驮行’这个大掌柜的,身高在中等偏上,腰背修直,一身青衣侠士装束,背后背着一个特制的大皮口袋。他腰间斜挎着一把宝刀,宽宽的刀鞘,上面有数个金银丝编织的祥云图案;足蹬一双褐灰色膝下高筒鹿皮靴,在左靴口处,外连着靴筒缝制着一个皮制匕首鞘,一把柄上镶嵌着红、蓝两种宝石的匕首插在鞘中。他的头上,一年四季都罩着一个黑色黑皮面罩,在外人面前从不摘下来。

此人可是非同一般普通的大掌柜。他就是,上到梦源镇,下至源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极具震骇力的人;就是那惊天地啸鬼神,源江上下大名鼎鼎的鬼人。根本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全都叫他是鬼人。当然,这些人只能在背后偷偷地叫。可当他的面,任凭谁,也不敢这么叫,就是借俩胆子,也是不敢叫。因这个鬼人那独眼中,自带一种傲视一切的犀锐之光。脾气更是喜怒无常不说,还出奇的吝啬,没人能琢磨透他下一刻要干什么,且又武功极高,是个顶峰神级的侠客。所有人都不敢拿命来讨这个嫌,就怕哪句话说不对,惹怒了他,挨上一刀,踢上一脚的,那可是不死就残,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开这个玩笑。

因此,这源江上下经常流传着一首歌谣,其中是暗含玄机的,极有可能与他本人有关。说的是:黑马,黑头,叫爹也不留;阎王,小鬼,杀人无悔。

他头上那个皮制的黑面罩,只在右眼处开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孔,鼻子部位是皮条编的小方块,并从小方孔空隙中已经见不到凸起的鼻子,只是隐约看见平面疤痕上有两个黑乎乎的孔洞。鬼人之所以这样装束,也是因伤疤太过于丑陋,没有办法才这样的,纯属无奈之举。如果他这张脸没有那个黑面罩盖着,怕把别人给吓死。因为他现在只有一半的脸,另一半脸上的肉包括鼻子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无比狰狞骇人的疤痕,一个黑窟窿坍陷的眼窝,两个食指顶大小距离较近的平面鼻孔。

‘惠民堂’大药铺的大掌柜,名叫温中和。在鬼人下马后,赶紧小跑着上前,腰腹与双手相配合,俯身拱手,嘴里说道:“恭迎大掌柜!请到客厅小坐。”说话间,将手向药铺门口轻轻一礼让。

鬼人起手略一还礼后,接着话简单地说道:“好的!”

温中和赶紧在前面带路,并吩咐着另一个店伙计:“白青,你赶快去把药铺的后院门敞开。”

那个叫白青的店伙计,回应了一声:“是的!”就抢先跑向药铺内。

药铺买卖很兴隆,进进出出看病买药者并不少。那药铺大掌柜温中和,是个善面善心人,冲着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不认识的也点点头。就这样,他领着鬼人就进入到药铺的大堂内,通过那长长的柜台中间的小门,就向药铺后院大门走去。

两个人刚一进入后院内,源江城大名鼎鼎的‘天域神医’包全,就从客厅内迎接出来。他脸挂歉意的微笑,一边拱着手,一边说道:“老朽没有到前门迎接大掌柜,恕罪,恕罪。”

当药铺大掌柜温中和看到包全出来时,就知趣地转过身,回‘惠民堂’大药铺的大堂去了。

面对着这个源江城的名人,鬼人依旧我行我素,言语还是那么霸气:“我为买卖而来,神医不必恕罪。”

“哈哈,那好,请吧大掌柜,咱到客厅里细谈。”包全起手,极其敬重地向客厅的门口一礼让。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走进客厅内。刚一进去,鬼人的那只独眼,就被客厅桌子边凳子上坐着的一个十一岁左右,穿着一身浅蓝色镶白边绣锦的衣裤,脚一双绣花鞋的小姑娘所吸引过去。

小姑娘柳眉凤眼,瓜子脸儿,小小的年龄就自带一副天然的美人相。特别是她有个精心扎起的钻天辫儿,更是显得活泼玲珑可爱。她虽然听神医包全讲述过鬼人的形象,但真正见面的那一刹那,内心还是有点恐惧的。一时间,那双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停留在鬼人的皮制黑面罩上……

此时的鬼人内心觉着有点蹊跷。他遇到过所有的小孩子,无论是孩提小儿,还是总角少年,无一例外,全都远远地逃之夭夭。可今天这个金钗女童,竟然这样近距离地盯看着我……

包全也没料想到场面会比自己预估的要好许多,赶紧开口说道:“大掌柜的,这小姑娘叫小雪,我给你那封信,上面提到护送的人,就是她……”

还没等包全说完,坐在凳子上的小雪,就怯生生地问:“你把我的名告诉他,可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呀?”

包全一下子被问住了,一时间尴尬起来,眼睛看着鬼人,嘴里无法回答,只是一个字:“这……”

鬼人轻轻摇晃了一下头,随便在桌子旁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嘴里一改往常的语气,和气地说道:“我吗,叫驮子头。”

小雪很天真,看着坐下来的鬼人,心里那些恐惧感,也随着这轻描淡写的话语消失了许多,轻声疑问着:“驮子头?”

包全也赶紧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向小雪微微摆了一下手,嘴里说道:“这事先放一放,我和大掌柜谈一谈买卖上的事。”

这话一归到正题,鬼人的独眼就放光,‘霸天驮行’做的就是大买卖。他眼看着包全,双手往桌子上不轻不重地一搭,说道:“说吧,详细点,先说明事,后谈价钱。”

包全用手一指旁边的小雪,说道:“这买卖,就是护送她,去梦源镇山神庙还个愿……”原来前些时候,源江下游源海城,有个大财主请了个高人为闺女算命。那个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连叫不好,此女有一大劫呀!要想破除这个劫,就得还个愿。也不知道何种原因,就把遥远的梦源镇,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神庙给用上了。还再三强调着,必须小姑娘本人亲自到梦源镇来还,别人代替不了,还不能有一位直系亲属陪伴着。信不信由你!话音刚落完,算命先生转身间,就消失不见了。把那个大财主骇得不轻,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宝贝闺女,可不能有半点闪失。于是,就委托他帮忙雇佣几个高人,把那宝贝闺女给先领到源江城。目的就是想在此找一个能胜任的人,并不能有一点闪失,领着她去把那个愿,给还了。他掂量来掂量去,在源江城到梦源镇这条人鬼作祟官匪横行的山路上,只有他鬼人能胜任,别人谁也不行,这是唯一的选择,这事只能找鬼人帮忙去办。

鬼人听完之后,这个不肯露面的所谓大财主,稍微一猜测,也就大体上知道是谁了。哼!你不亲自出面,那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在大买卖面前,他可不管你是谁,只要钱给够了,就接活。也不管她是谁的闺女,宝贝不宝贝与他无关,也不想去刨根问底追问别人的底细。在他的眼里,只认金子、银子,别的免谈,就是谈了也不听,随口问道:“给多少?”

“你要多少,给多少!”包全也真有勇气,竟然替雇主做主,而且语气还微微有丝灼人感,仿佛钱不是问题,还愿才是重中之重。

鬼人的独眼射出夺魄幽光,全部集中在包全的脸上,想以此将他征服。但较量归较量,道上的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这一点他非常明白,也极其看重。多年来日积月累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如果不明白这一点,尽管你再能,在这个大圈子或者小圈子甚至圈子套圈子里,终究还是混不下去的。不能随心所欲,随随便便自己漫天要个天价。高,这指定是要高,但不管怎么也要大体不离这个行当里的最高行价。鬼人伸出手,明码标价展示了一下:“这个数,能出吗?”

“行,痛快,额外再给你加三成!”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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