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刀杀人,血战悍匪美人多舛:7(1 / 2)

残雪送冬去,暖风迎春归,骤雨隐夏花,惊雷现秋实。光阴似箭,又是一个夏末初秋的季节。源江城在这个季节里,天还是较热的,与盛夏相比区别并不明显。

午后,城南,翔龙街,‘万货全’。大掌柜的万家福,正在府内茶室里的椅子上半躺半坐着,因每天都在不停地忙碌着,难得黄金般午后这短暂的惬意休闲时刻。他眯着眼,似睡非睡,静静等待着茶台上那碗解暑绿豆汤凉透再喝。

万府管家白帖子,由大门外走进内院,向茶室走来。他轻轻走到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看见万家福在小憩。瞬间,他那前行的脚步不再那么顺畅,略显有些犹豫,觉着不应该进去打扰,接近门口时,便转身想离开……

万家福只是在眯着眼,已感觉到门前有人轻微的走动声音,睁眼一看,正看到管家在转身,就随口问道:“白先生,你来有事吗?”

听到问话,白帖子刚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他连忙上前几步,进到室内,立在主人面前不远处,说道:“有点事,不过也不是大事,看你在歇息……”

“有事你就说,别说我没睡,就是睡了,你也可以把我叫起来。”万家福没等他说完就说开了。他是个买卖人,这一天耽误庄稼,一时贻误买卖的思想意识始终在脑子里根固着。他知道这个忠于职守的老管家,平常在这中午头,要是没外事,不会到这茶室来。特别是自己不在‘万货全’店内时,他更是寸步不离那账房间的。

白帖子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轻俯着上身轻声说道:“我听说苟家店那个苟二鲧,有二百亩好地要买,价钱挺便宜。”

“噢!真有这事?”万家福一听,精神头立刻高涨起来,话语中明显对此事极为关心。

白帖子将头又往万家福那儿轻靠了数寸,略显神秘地说道:“那小子是个赌棍,这半个来月,在源江城输惨了。”

万家福知道白帖子不爱好赌博,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他输惨了?”

白帖子‘嘿嘿’一笑,说道:“他问我这个老乡,借银子。”

“你借给他了?”

“我哪有银子借!就是有,我也不能借他。”

“那他……”

“已回苟家店,说去卖二百亩好地还债。地里还有未成熟的庄稼。”

“呵呵,这是个好机会。”

“买到手就赚。”

“那你怎么不买?”

“这你还不知道,我没银子!”

“你哥白大财主有!”

“嘿嘿,不瞒你说,娶了个小老婆,就……”

“哈哈,就拉稀了。”

“稀倒是没拉,鼓肚子,不放屁,憋得狠。”

“他憋咱不憋。”

“你的意思是……”

“明天咱俩出去放放。”

“好!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别急,有些事咱再商量下……”

二百亩好地对买卖人万家福的诱惑力很大,和白帖子商议着去趟苟家店。一是:去探探底,看看能不能用最低的价,把这些地买到手;二是:正好自己的烧锅需要酿酒的原料高粱,找驮子队给往回运,可是由于路途较近,运费上总达不成协议。但自己已经交上了那二十几头骡子货物的定金,一直在苟家店放着。自己有的是骡子和马,去跑一趟,运回来得了。求爷爷,告奶奶,有那必要吗?就这些货,别说是‘霸天驮行’看不上眼,就是别的一些小驮子队,也不愿意接。

万家福虽然老家在源海城有一定的产业,自己却在源江城做买卖,部分家业在源江城这里,但源海城才是他真正的老巢,那里有他的老婆孩子。他对于庙头山的土匪之事,较清楚,以前经常打交道。不管是换汤的;还是换药的;或者连汤带药一起换的。这交替轮换着生、熟面孔的土匪,也都很给面子,没有难为过自己,他们也都遵守着道上的行规。对于这些土匪,他真没当回事。几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我还能省下驮运的钱,这是定赚不亏的好买卖。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一队近四十几头骡子和马匹的驮运队伍,浩浩荡荡参差散乱状走出源江城。

此队伍是由数个家丁、仆人、店小二临时抽调组织的,他们在队伍里担任着驮子手的角色。面对着不熟悉的职业,隔行如隔山,他们手忙脚乱稚拙地照看着自己分管的骡子们。好在都是些没有货物的空行骡子,简捷而行,因此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白帖子也很兴奋,自己本来就是个管家,在万府里也比下人的位置要高出许多。他便施展开自己的强项,瞻前顾后,幺幺呵呵,大有一副领队的派头。原本是记账的脑子打算盘的手,摆弄这些框子以外的活珠子,的确有点难为他。虽说难,但他愿意为自家的主子去操劳。

万家福倒满不在乎,骑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后。与其说是在押后阵,倒不如说在装模作样,是个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外行掌柜的。

队伍经过一段较长时间行进,来到一个岔路口处,领头的人不知该不该绕行那庙头山,便停下休息,等待后面万大掌柜指令。

白帖子借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调转马头,催马来到队伍的最后面万家福面前。两人一见面就交谈起来……

“万老爷,这后阵叫你压住了,队伍一点都不乱。”

“嘿嘿,活到老,学到老,人家八十八了还学巧。”

“你真厉害,不管哪行,一看就会。”

“那鬼人有武功,本人会文治。”

“佩服……”

“没难处,以后小活近活不用雇驮子队,咱自己干。”

“有你在没问题!”

“别歇了,咱走吧!”

“前面两条路到苟家店,走哪条路?”

“当然是那条近的,远的路况不好,难走。”

“走庙头山?”

“对,不就是给点碎银子吗?路好,又快又近……”

这临时的驮子队,按照那条近道走,一段时间后,就上了庙头山。蒿草丛蹿出来三个土匪,将队伍拦住:“站住!上哪去?”

万家福脸挂笑容,面对着这些陌生面孔,也没有惊慌,微微一抱拳,说道:“各位爷,辛苦!我路过此宝山,到苟家店去往回运高粱。”

三个土匪你看我,我看你,愣了一会后,中间那个开口说道:“你们先等等,我进去问我家老大,看要你们多少银子的过路钱。”这外行话说完后,就连忙向那破庙走去。

万家福听话听音,看面知心,觉着这些人不像真土匪,像一些街头无赖、混子、散汉……之类。听口音带着浓厚的源海城味,这味使他有些亲切感,毕竟自己从小就在那儿长大的,人不亲,声音亲,再说自己的老婆孩子及大部分家业都在那里。他随口应道:“好的,我们等等。”

时间不大,那个土匪小跑着回来了,嘴里说道:“我家老大说了,先放你们走,等回来时,少给点碎银子,够我们饭钱就行。”

听土匪这样说,万家福心里就有了底,这庙头山极有可能是又换茬了。这些土匪比以前的要好得多,不是见银子就收的主。他拱了拱手:“替我谢谢你家老大,说我回来时一并奉上。”说完后,就领着这临时驮子队走过庙头山关卡,向苟家店走去。

第二天,万家福带领着满载而归的队伍,又来到庙头山的关卡处,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蒿草丛中蹿出来一股土匪冲向关卡。另有个骑马的首领,带着另一股土匪也从那个破庙前,奔驮运队的后面而来,呈两面夹击形态。那个首领是个刀条脸,蛤蟆眼,猴子腮,趴鼻,凸嘴的家伙。

数个土匪手持各样的武器站在关卡路中间,阻挡住前行的驮运队。他们一个个斜眼、翘嘴……各显其恶态,光看,不说话。

临时组成的驮运队伍,被迫停了下来。家丁、仆人、店小二,包括白帖子在内的这些人,都处于惊愕之中。尽管他们各自面相不同,但眼神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一个字,直。

万家福在队伍的最后,本以为过关卡给点银子就可以过去,没有当回事。正盘算着刚签约的二百六十亩地。是今年转卖,挣差价呢?还是等秋收完,明年种上高粱,自产酿酒原料呢……被这突然蹿出来的众多土匪吓了一跳。身为大掌柜的他,立刻调转马头,来到后面围过来那个骑马的首领面前,翻身下马,为语三分笑,拱手说道:“大寨主好。”

首领勒缰停马,一脸严肃样,斜眼看着他,嘴里硬气地说道:“不好!”

平常的一句客套问候语,被这强硬的两个字给顶回。万家福只好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你这买卖还能不好?”

“少废话,不好,就是不好!”首领更加强硬地说。

万家福一看局势不妙,知道来者不善。便将手伸进怀里摸索着,略微一犹豫,忍痛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顺手递了上去,言意相违地说道:“太少,拿不出手,大寨主买碗茶喝,去去火,消消气。”

那首领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小土匪喽啰……

突然间,一下子就有三个土匪先后窜上前,其中先到的一个土匪,一把将银子抓在手中,高兴得脸上都乐开了花。

其余两个晚一步,扑了个空,也就悻悻地退了回去。

首领看着银子到了手后,鼻子‘哼’了一声:“少了,不够!”

这时的万家福,的确是傻了眼,在现实面前,领教了驮子头们的艰辛。原来这拉驮子可不是个简单活,这驮子头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这个金刚钻,我钻这个大瓷缸干什么?活该,活该!他恨不能给自己来两个嘴巴子。可事到如今,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没用。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寨主,你要多少过路的银子?”

“你能出多少?”

“我……”

“我什么我!你不出价,我出!”

“你说。”

“一百两!”

“啊!我运的这些货也不值一百两。”

“不拿不怕,听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说完就冲过去,扬起马鞭子,照着万家福劈头盖脸就是两鞭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死了不能再回来,万家福这叫自作自受,忍着疼痛赶紧说道:“别打了,我拿……”

首领把那凸嘴咧开,坏笑着说道:“痛快,送银子来,不要银票。”

万家福虽憋气窝火,但在别人一亩三分地里还是要装孙子的,金蝉脱壳现在是上策。于是,他违心应道:“是,我这就回去拿。”

那个首领因为手里有人质和货物,也不怕他耍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只要银子,你回去后,就不用再来了。差人来送银子,你就在家养伤吧。”

等队伍前面的白帖子,匆忙赶到队尾时,看到自家主子胸前衣服上两道交叉鞭痕,已微微往外渗着血印……立刻帮扶着身体抖动的主子,骑上马背……

万家福回来后,本想找几个侠客去替自己报仇。但又一想,没有高强武功的人,怕是很难灭掉这些气焰猖狂的土匪。那武功高的,价格也是不菲。再说,‘万货全’的人还在这些土匪手里,这要是死几个,名声损失也是不小的……他思前想后,只好认栽了,暂时算了。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若不死,我就有机会。就这样,一百两银子交了一次过路费,贵贱不说,窝火呀!万家福从庙头山回来后,就病倒在床,心里这股怒气始终憋压着,所以病也就一直没好……

半个月左右的一个半上午时分,管家白帖子脚步踟蹰着来到他的病床前,嘴里吞吞吐吐地说道:“万老爷,你能不能借一些银子给我?我要急用。”

病床上的万家福外伤已经好了,主要就是心病难治愈。从不开口向他借钱的管家,开口借钱,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躺在床上的他,看着那表情焦急,手脚局促的白帖子,嘴角露出略显苦涩的笑意,问道:“你借多少?”

主子的问话,让来借钱的白帖子都感到这个数不好意思出口,红着脸说道:“二……二百两……银子。”

话一出口,差一点把万家福惊得从床上坐起来,那吃惊的眼神直直看着自家管家,嘴里说道:“这么多?你这是要……”说到这儿,他就不想再往下说。

白帖子知道主子理解的方向不对,赶紧说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苟家店我那亲侄女,刚从源海城回来,就叫庙头山那伙土匪给绑了票。”

一听到庙头山三个字,万家福就感觉到胸部一阵刺痛袭来,不由捂着胸脯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愤愤地说道:“这群恶鬼!造孽呀!”

白帖子无奈地闭着眼晃起头来,叹息着说道:“唉!这些该杀的恶畜,天打五雷轰了他们,也不解恨!”

同病相怜之心感染着万家福,也跟着叹息起来。不过,他毕竟是买卖人,看中的就是金钱,说道:“你哥白老爷子,在苟家店也是屈指一数的富人。这二百两还是能拿出来的吧?”

这话竟然让白帖子那郁郁的面孔,变得悲痛起来,随之便发出啜泣声,哽噎着说道:“我哥嫂二人,昨天早上被家丁发现双双上吊死了。白家管家苟悦悠,也就是我的表哥,连夜启程从苟家店来源江城,到‘众来合’大当铺,典当了我哥哥家,能典当的财产,结果还差近二百两银子。他典当那些银子,不敢自己用牲口往回运,都放在我屋里,让我雇保镖给送到苟家店去……”

“停!别说了!白先生,你和你那苟家店的表哥,是不是都气昏了头?这银子和银票同等价值。几张银票往怀里一揣,还用雇保镖送吗?”万家福看着自家管家,将他的话给打断。

“万老爷你不知道,那山寨王他只要银锭,不要那银票,还不要黄货,而且还规定了赎人的天数。”白帖子赶紧解释明白,怕引起误会。

万家福的脑子,瞬间快速运转起来,随之便很痛快地答应道:“二百两银子吗,我肯定会借给你。但这一时吗,还备不齐。我这就出去,帮着凑凑。”他说着话,竟然翻身下床,要亲自出去给操办。

白帖子感激涕零,手抖腿颤,那腰腹弯的手垂脚踝,嘴里连声说道:“谢谢万老爷!谢谢万老爷!我定感恩戴德,皆力效尽犬马之劳。”

“你哪里也不要去,在家里等着我。”万家福雷厉风行,话说完,人也就走出门去……

白帖子等呀等,等得嘴上起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无数圈子。一直等到下午已过半,终于把万家福给盼回来了。万家福让手下人把银子交给白帖子,又特意附耳密谈叮嘱了几句:“晚上送这硬头货,没人敢去给你送。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那个鬼人。见面后,你就说,找了好几家都没有敢送的,将一将他。他可能要价会高点,可他保险呀。我打听到准确消息,‘霸天驮行’大掌柜鬼人,昨天从源海城刚刚回来,现在就在青草坳。”他说完这些,又派了个店伙计,用骡子驮着银子,帮白帖子往青草坳送。

白帖子深受感动,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把万家福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接近傍晚时分,鬼人在青草坳,将‘万货全’账房先生白帖子这桩价位可观的活计接下来。这是一个急活,说白了,也就是给人押送些银子。银子不多,不过不按锭计算,按斤来,数量将近有六十斤。因客商需要急用,只能连夜快马送到,交货时间是明天午饭前运到,且不能延误。

鬼人原本打算只和丰明烨两个人去,可两个人背这么多不太方便,再说,接活的时候,又是傍晚。他没有办法,只好把大徒弟全无妄用上了。现在一般这样的活,鬼人很少用全无妄,基本上都是独自一人,或带着丰明烨一起,因今天情况特殊,就把他也一起给带上了。

此货不往南面源海城方向送,也不往北面梦源镇方向,而是往西面五十里以外的苟家店送。这条路鬼人不常去,不在他驮子运货范围计划内。路途近,不赚钱,鬼人他不接这路驮运的活。今天急运的是这白货,价钱特高,所以就接了下来。据这白帖子自己亲口说,他们找了好多家后,都不去送,怕担风险,最后才找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表明这货别人运不了。鬼人一口答应下来,只有出不到的钱,没有运不了的货。立刻找出三个非常结实的皮口袋,让那白帖子把货分成三份,包好、包牢固,打上货主自己的标记后再放进皮口袋里。这运东西,没有标记不行,你怎么装的,我就怎么样给你送去,我不管你里面装的什么?就是装泡屎!你也要封好了!臭不臭,到时候你自己打开闻,送货人只管给你原封不动地送到。鬼人还特意嘱咐着,包的时候两多一少。他怕丰明烨小,背多了吃力,特意给他减减量。

刀入鞘,马匹上鞍挂镫,三个人骑上马就沿路向西而去。丰明烨现在骑的是那匹黄骠马。因为全无妄屡次在这匹马上吃过亏,就不敢骑它,还骑他过去骑的那匹马。全无妄现在是看到这匹黄骠马都要躲着走,他始终不能忘记刚到青草坳时那段痛苦的经历。可丰明烨却把黄骠马摆弄得顺顺当当的,添草、梳毛、清洗……是样样都不落。黄骠马也怪,在小小的丰明烨面前,没了往日的暴躁和狂烈,竟然多了几分温柔与依恋,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鬼人临走时,吩咐全无妄和丰明烨,将马棚里的骡子都饮足水,再将牲口槽里加上草料。他心里预计,最慢明天半上午时,就能返回来,饿不坏自己这些宝贝的牲口。

五十多里路,虽然顶着星星走得晚点,但天亮之前就能赶到。鬼人经常干这样的活,对他来说,就如同出个门,看个亲戚,赶个常规夜路一样。再说,天气又好,月圆之夜,凉风习习,这夜晚的微风已把白天的燥热消散,使人感到非常舒爽。师徒三人在这皎洁的月光下,骑着马穿行在朦胧的山色中,也别有一番情调。可以想象出,黑面罩之下的那半张脸,此刻,肯定是很惬意。因为,这钱挣得容易呀!他一个晚上挣的银子,至少也能买三十亩上好的地。

庙头山,常年有些土匪,以此劫道收费谋生。常常是,某一帮人打跑了先前做庄的,后来者又赶走了做庄的……总之,庄主更换较为频繁……鬼人去年春天走过一次,不过他人还没到庙头山,那里的土匪就跑了个光。说是跑,实际是先找个地方躲躲,以免见到面后,搞得尴尬,丢土匪自己的面子。

鬼人骑着黑马,斜肩挎背着皮口袋。他们一行在半夜后,就来到这路边有一道悬崖绝壁,数十丈绝壁下,一条湍急河流的庙头山。破庙孤立在路的另一边缓斜向山坡下,不过早已没有了和尚,住了一窝经常更换的屠夫,使这原本慈悲之地,变了味。

两个弟子,在鬼人带领下,顺山路不紧不慢接近破庙旁。

突然,‘噌,噌,噌,’庙后路边又高又密集的蒿草丛中,一下子蹿出来三个土匪,个个手持钢刀,并排拦截在路中央。只听中间那个土匪,发出一声断喝:“嗨!停下,拿出钱来!”

鬼人离他们不远,一勒缰绳,把马停下,独眼目视着远方天空的星斗,慢条斯理问道:“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把马和东西还有银子全部都留下。命我们就不要了,留着让你们再多造点大粪。”言烈语狂,虽匪气十足,但行规不通。

鬼人不气不恼,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月光中,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银子不多,上面有血,花不出去呀!”

“独眼鬼!戴个破黑罩子吓孩子呐!少废话,快下马!”

鬼人听后一愣,哎呀!我好久没听到这独眼鬼的称呼了,你叫得好啊!这独眼鬼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怒不可遏,嘴里大喊一声:“爷就是独眼鬼,在此不下马!”他手搭在刀柄上,‘唰’一声,宝刀应声出鞘,同时两腿一磕马腹,向前冲去。中间那个土匪立刻就被马匹撞倒,刹那间,‘嘭,’地下发出脆响,马蹄已将他的脑壳踩碎。右边那土匪还没等接言,刀锋就先入喉咙再向后划过脖颈,‘嗖’一下,月光中银光瞬闪,头颅一下子就从那人的脖子上滚落下来,落入蒿草丛。左边那土匪的刀还攥在手中,连招式都没来得及出,半拉后脑在鬼人左手下掌下传出‘噗’的一声闷响,形成了半个摔烂的西瓜,身体随之向边一窜,就摔落于悬崖下面。这几个连贯的动作,也就在这刹那之间,鬼人话语的余音还在山谷中回荡未消时刻,就两人倒地,一人飞崖,全部死亡。

鬼人一勒马的缰绳,停在悬崖边的小路上。月光下,他的身上透露出一种无形的杀戮之气……

丰明烨第一次看到鬼人恼怒到极点的样子,有点后怕,幸亏自己当初没有当面叫他是独眼鬼……

这时,庙里又陆续冲出来十几个土匪,拿着刀、枪……嘴里狂呼乱喊着,向并没有起步行走的三个人围拢过来,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全无妄走在最后,已被三个土匪三面围住。丰明烨也立刻被两个土匪左右夹击着。剩下这些,着重点都放在鬼人这里,围在他身边,个个都虎视眈眈。

全无妄紧瞪着蛇眼,不敢有丝毫马虎,抽刀虚晃一下,赶紧跳下马来,迅速出刀,一下子就砍翻并结果了其中的一个。另外两个是一枪一刀,紧追不舍,连刺带砍把他往崖边逼。全无妄在后退中瞅准机会,躲闪过直刺过来的一枪,全力伸刀,刀捅进拿枪那人的胸腹,手腕随即翻转,血就喷涌出来。拿刀那个猛地前冲,挥刀力劈,刀锋一下就接近了全无妄的头顶。全无妄赶紧往后闪退,哪知他已经处于悬崖边缘,他一个后仰,就掉落下去。也就在他掉落时,那个拿刀的也因用力过猛一头栽下悬崖。全无妄心想,完了,这回可死定了。他就在空中一个翻转,然后拼命地挥动着双臂。那颗卡在喉咙深入肉中的牙齿,在落崖的瞬间已经激活,它的灵魂爆发出全部的能量。突然间,全无妄双臂生出环绕着的两团雾瘴黑气,随之突现出丰满的灰褐色羽翼。此时,空中的全无妄,如同一个夜枭,铺伸翼展,划过夜空,随谷底的气流向远处滑翔……

丰明烨用手中的钢刀,左挡右砍,抵挡着两个拿枪的土匪。这俩土匪是步步紧逼,招招要致他于死命中。丰明烨脑子里想到了爹娘惨死的场面,这些该死的恶人,简直是凶残至极……这时,左边那个发狠,一枪刺空。丰明烨的刀锋带着寒光划向那土匪的腰间,他用的是师父无影教的反手推门。只听‘噗’一声,那人如同一个利刀下的青头萝卜,即刻断为两截。就是华佗再世,恐怕也难以给他接上。‘啊’的一声惨叫,崖上一半下部尸体,崖下一半上部尸体,彻底给他分了家。另一个土匪,在月光下一看这骇人的场面,当时就吓呆了。心里想到,枪不好使,我要换刀。两手一颤,枪就落了地。没有枪,你还打个屁!屁都没放出来,脖子上就出现一个洞,只冒血,不进气。站着干什么?倒了真好,睡它一万年!‘嗵,’如同一节枯木,倒地的声音一点都不脆。

鬼人被十几个土匪围着,他冲那些土匪一摆手,说道:“回去睡觉去吧,免得睡在外面早上醒不了。”

刀条脸蛤蟆眼的首领不干了,我二十几天前,刚把这儿打下来,回去睡觉那是土匪劫道干的事吗?独眼怪!我左看右看,就是你不顺眼,你就是鬼,我今天也要给你挤出二两屎:“恶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鬼人狂笑起来,声音震撼着夜空:“哈哈……我天天过周年,怎么没看到你呢?你先回去烧上点纸再来,到明年定了没人给你烧。”

“废话少说,上!砍死他!”首领话虽恶,但没有鬼人话毒,只能恶狠狠地指挥着手下众匪徒,上前去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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