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鳣鱏5(1 / 2)

云胜上赶着马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接雪玩的云飞聊着天。从成都府的江河万物聊到此次开封府的雪灾难民,云飞跟着叹了口气。

真真是百姓可怜。

苏以言分了一分心思去听他两交谈,在垫着软垫的马车上握着暖手炉昏昏欲睡。

素日,她便听家父说起过京府云家,家父与云家二官人是连襟,逢年过节也是经常往来。云老相公今年六十有七,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真爱民如子。当今天子标榜无为而治,时有废政之嫌。老相公处于首辅之位二十年来,上至天听,下达百姓,惠国利民之策皆出他手,实乃一代贤臣。

朝有贤臣,自有奸佞。

马车为避免冲撞苏以言,走得缓慢,车轮轧着雪的声音与大街上吵闹的声音混在一起,她从中感受到了宁静的气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云府将她偷换出来,已是冒了极大风险,大可以将她寄养在农家,怎会让她冒充自家表小姐身份进府。

她思索着,带着疑问闭了眼。

下一刻,猛地一下,马车骤停,马儿也不安地嘶鸣起来。

她将眼睛睁开,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胜虚长云飞几岁,见来者不善,立马跳下了车,站在原地吼出了声,“不知前方是哪家的衙内,天子脚下,竟连相府的车都敢拦。”

云飞将马儿制住了,安抚了一下苏以言后才跳下车站到云胜边上,强撑着略显不足的稚嫩声音道:“管你是哪家的,让开,这是相府的车。”

前面来人带着小厮哄笑,随即有一轻浪声音传进苏以言耳朵里,“拦得就是相府的车,让你家六郎君拿钱来,否则这马车我可放不了行。”

云飞上下打量着马上为首之人,那人头戴软纱唐巾,身着绿色直缝宽衫,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撘膊,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云胜听见六郎君这几字从对方口里吐出,霎时怒了。

远在成都府的三官人偶尔收到家书,大官人总是苦口婆心的劝他应将府里六郎君带在身边教导,没成想到是这个原因。

府里下人口里总是传着在京都府里的三房娘子不是个什么好玩意,自己耍尽心机,又将亲生儿子纵容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如果三官人没将四郎君带走,也可想而知。

云胜和其他下人们聚在一起时还会反驳。

一是云家教子甚严,以虚心禀命,苦志积学,崇长幼,礼自持为家训。

二是虎父无犬子,三官人如此,四郎君如此,那六郎君作为三官人亲生的嫡子,怎会是个浮浪子弟。

他在心里,又暗暗庆幸:三官人外调上任将四郎君带走实乃明智之举。

他怒道:“麻烦衙内有什么账去相府递拜帖收去,不知路上拦相府马车是想作甚?”

为首之人还装模作样拱了拱手,轻佻道:“某不作甚,烦请车里的人露个面,将账给清,此事自然就结了。”

云胜对云飞使了使眼色,云飞立马反应了过来,想悄然从人群里摸出去,回云府报信。

对面的小厮也是机灵,应时带着人将他拦了下来,只听马上人道:“不必使这脱壳之计,我的人已经去往云府片刻了。”

那人把玩着手里的皮鞭子,“听说贵府四郎君和七郎君最近归家了,不知车里坐的是?也不吱个声。咱们两家也算是老朋友了,露个面,这事就解决了。”

马车外寂静无比,除了屋檐上偶尔雪落之声,只剩下凌冽的风呼啸而过之音。

云飞带着怒气,“车里坐的是我们小娘子。”

对面的人一听是小娘子,仿佛声音又添了一层兴致,他从马上下来,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仪容,才道:“烦请小娘子出来一见。”

云胜快步走到马车门边,做出防备的架势,“萧衙内,我云家老相公只是告病几月,不是罢官撤职,如今也仍是首相,其次还有天府尹,还有小宗伯,你是欺我云家无人吗?”

萧倚挑了眉,嘴角往上一弯,眼神轻蔑,“萧某怎敢?只是想借此事与贵府里两位郎君交个朋友罢了,哦,现在是想请贵府小娘子见上一见。”

苏以言紧紧抱着马车里备好的兔毛暖手炉,她抿了抿唇,强装淡然出了声:“妾乃云相公的外甥女,万望衙内自重。”

萧倚一听车里人出声了,缓慢地启了唇:“自重?某哪里算是不自重了,小娘子倒是不必给某套这么大一顶帽子。”

苏以言急得小脸通红,她现在是老相公嫡亲的外孙女,但怎能让人平白无故在大街上欺侮了去。

“衙内你身为下臣之子,擅自拦直属上官之车,是为不敬不尊。且妾与衙内从不相识,衙内却要求妾下马车相见,辱我欺我。还请衙内自重,勿失了自家颜面。”

她腿坐得有些麻了,换了个姿势,又大着胆子接着从容道:“云家尚未失势力,不是何人都可欺侮的,万望衙内三思此举之果。”

云介策马出了街市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和表妹一起回府。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