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纡轸11(1 / 2)

“好一个孽障。”老相公在他读联的时候神情已经缓和了,想着,家宴上还有两个孙儿一个外孙女刚从外地赶回来,给云泽一个台阶下,之后再论此事。

没料到,云泽竟如此解读圣人言,把他气得碗一扔,又不可避免得咳嗽起来。

他被云鹤等扶着坐上躺椅。

老夫人慌忙轻轻拍打他的背,眉头紧蹙,很是动怒,盯着在地上捂着脸的云泽:“泽儿,你到底又做了什么惹你祖父如此生气。”

云泽很是委屈,“回婆婆的话,孙儿只是在书香院里和小厮斗鸡,并没有出去乱赌。”

老夫人算是明白了自家老官人动怒的因由,见老官人咳得连话都说不出,哭骂道:“斗鸡斗蛐等忘性之事,已在去年春分被你祖父严令禁止,你怎么敢如此违逆你祖父?你说你没去赌场,可知催账的已催到府上来了?真是我云家冤孽。还有你陈氏,你要宠着他,从未有人阻拦过,你竟养出这么个孽根。”

云泽算是想起来了,去年祖父似乎是说过:不许此类玩物丧志之物进府。

他只当了耳旁风,风头一过,陈氏立马找了人送几只体型魁梧的斗鸡进了府里自己院里养着。

他眼见祖父气得火冒三丈,旧疾复发,他攥了攥袖口,双手放于头上,赶忙磕了三个响头:“翁翁,是孙儿的错,孙儿知错了,求翁翁谅解。”

老相公这一口气吸不进去,咳嗽得厉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指着那不孝孙儿,断断续续:“你这孽障,竟连七岁小儿都识得的句子都做这解释,老夫要你这孽孙有何用。来人,给老夫把他从云府逐出去。”

云鹤深知事情起因在自己身上,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宴,因为他一句稍带心思的话引成了这样。

他闻言立马半跪在祖父身边:“翁翁,翁翁能否消消气,都是孙儿的错。”

“他做得还不能让别人说得?”

云鹤倒不是真想为家里这一个锦绣子弟求情,他刚回府,祖父病也刚愈,被他这一句话,激怒成这样,他看着祖父老迈模样,只觉得心里煎熬万分。

“翁翁,您消消气,身体最为重要,这偌大的云家,还需要您撑着呢。”

云介本想避嫌不说,但祖父生气成这样,他也顺着云鹤话道:“翁翁,孙儿也需要您指点。”

众人又集体跪下,三房二小娘子云今珴往前两步跪在了祖父面前,求情道:“翁翁,您的身体要紧啊,您这次就饶了这孽孙,孙女回去一定多多教导他。”

她和云泽乃孪生姐弟,但她为人谨慎,已多次劝诫过云泽和陈氏,可这两是脾性大的,劝也劝不住,甚至于,劝了反而会更去行错事。

陈氏是个只疼儿的,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经常爱答不理的。

她只能修养自身,习琴学画,多多讨好二娘子和外祖母,指望着及笄后二娘子带着她出去露露面,外祖母给她寻门好亲事,她便知足了。

本想让自家弟弟长个教训,可看祖父这样,是动了真格想把他从族里除名了。

众人劝道,又听见云泽磕了几个响头,陈氏见她儿如此,哭的死去活来的,边哭边叫,“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府里乱了,鸡飞狗跳的,老夫人眼中露出嫌恶之色,呵斥道:“哭丧呢,老太婆我还没死。”

陈氏止住了声。

何郎中自称是乡野赤脚大夫,已五十有六了,他在八年前被请来,给云鹤治病后,便一直住在云府。

他本准备睡觉时,见有小厮来请,忙穿上外衣让小厮提起药箱往正厅后赶去。

众人缓缓扶着老相公进了后厅。

何郎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他给老相公诊断了一番,摸着胡髭对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台席何故动如此大怒,怒急攻心,心血不足,致难呼吸,呼吸不畅,咳嗽不止。”

见众人皆愣住,无人搭话,他方继续说道:“在我来前,可有喝过药。”

云鹤见祖母担心祖父,忙抹眼泪,没有开口,自己便答了,“喝了,却是刚烧滚的。原是想熬给祖父睡前喝的药。”

何郎中点点头,“小郎君这样是对的,这药不能熬过久,喝了药,怒气下去了咳嗽便会止住了。”

他不知道老相公因何动怒,只以为是朝堂之事,他又转过身边摇头边对老相公道,“我知台席您啊,上下掣肘,忧谗畏讥。但若是再做不到勿忧勿虑,老汉我便是在世华佗,也做不到从阎王殿抢人。”

老相公虚弱着道:“多谢何郎中。”

老夫人闻‘阎王’二字直接晕了,何郎中又给老夫人诊治,诊断后让众人不必忧心,并无大碍。

遂留下两张药方离开。

老相公好半天缓过来了,云二官人已经让三房的回了自家院子,他是个不轻易弹眼泪的,见着自己父亲母亲如此虚弱,在小辈面前把泪憋了回去,安慰道:“父亲,儿已经教训了泽儿了,您不必操心这些小事,就在家里静养养如何?”

他见老相公把头转向另一边,他又道:“朝局、百姓之事,有儿和哥哥撑着。若萧相有什么下策,为了百姓儿和哥哥均会死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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