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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本该吃不饱的贪婪物种,这会儿肚子一个赛一个的圆,除了脑袋就只能看见肚子。

这一顿下去,起码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吃了。

“不难养,还挺省事。”

将浴缸开发出第二种用途的言孜,给出评价。

血这种东西,对于她一个经常负伤的人员来说,随时都能就地取材。所以饲养这么一群,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现在有个不好搞死的马峧,也能当当行走饲料。

只不过这种野生的稍微麻烦些,得花时间去抓。

旁边的蛋崽子看得一阵沉默。

这么一对比,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亲生的。

至少它爹还是爱它的,会想亲手给它做饭。

本来以为按照宁九徵的性格,反应过来以后就会来找她,质问一下这副蔫不拉几的情况。

但对面却没半点声响,仿佛之前从没见到自己一样。

秋季比预想中的要短,而且比夏天雨水更多。

半夜就又开始下起雨。

蓝蛋嗖地从她臂弯间冒出头,自觉提桶迈着两条黑色线条腿飞奔下楼,去迎接大自然馈赠的蛙腿,将勤俭持家发挥到极致。

言孜半眯着惺忪双眼。

二层的窗户已经封上玻璃,透过漆黑的夜隐约可以看见外头不间断有肉块落下,砸在木筏上发出沉闷声音。

但她很快辨别出另外一道细微声响。

滋滋——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腐蚀了。

“水?!”

言孜迅速披衣起身,撑着雨伞迅速爬到顶层。

第三层的木头,果然被那些雨水腐蚀掉一点,溅射到皮肤上针扎般微微刺痛。

雨中,蓝蛋只撅着屁股,专心致志捡蛙腿。

蛋壳噌噌发亮,没有丝毫损伤。

言孜暗松了口气,伸手一逮,直接将孩子捞了过来,“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再上来捡。”

说完,她就要走。

转身瞬间,不远处忽然浮现出一颗布满血丝的粉红脑子,笼在那层透明如烟雾外壳下,中间包裹的那只眼珠,正缓缓了过来——

白光乍闪,眼前昏暗。

“你!”

言孜努力想要克服那股眩晕感,但视野还是彻底模糊下去。

再睁眼时,却不再是熟悉的医院。

而是一个竖放着如同鱼缸般的巨大透明器皿,里面灌满了蓝色液体,她整个人就浸泡在其中。

身上还是那套蓝白病号服。

她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连接在自己身上各种不知名的输送软管。

顺着看去,外头仪器上的数据因子正在反复波动。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型的培养皿,里头漂浮着一棵没有枝叶的不知名怪异植物……

但细看之后才能发现,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投影效果,似乎是在尝试着模拟出什么……

“胡……”

言孜下意识想要张嘴,却灌进满口苦涩的药水。

外间的门砰地一声打开,身穿白大褂的温雅少年走了进来。

“阿孜姐,你醒了!”

对上她的目光,胡川穹一下就看出其中疑惑,解释道,“阿孜姐,这里已经不是联盟医院了,而是我姐姐的私人实验室。”

言孜点点头。

胡山奈的实验室她从前来过。

次数不多,可到底具体几次已经记不清了。

最后朦胧印象里的,是一张关于她右臂的各项数据……

剧烈的疼痛感忽袭来,言孜打了个哆嗦,抬眼对上器皿外胡川穹担忧的目光。

他手上还带着医用的白胶手套,一手撑在器皿玻璃上贴近看着她,“阿孜姐,你怎么了?”

“没事。”言孜摇摇头。

胡氏姐弟感情极好,当初她的右臂动手术又是大事。

既然胡山奈在的话,没道理这事胡川穹会不知道。

“阿孜姐,这一趟你有什么收获吗?或者……”

少年摘下眼镜,食指擦了擦上面的雾气,然后才拿了一条能够提供水下通话的仪器给她。

和姐姐偏执疯子一样的性格不同,他带了点轻微的洁癖。

“你想起你的任务了吗?”

怎么又提这个?

言孜愣了下,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将那串刻在木筏上的字符念出来。

她的记忆容易混乱,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用这种方便快捷的方式,来代表和记忆一件事。

这些符号都是她的父亲李自然独创的,只有银星营内部的几位核心成员才能看得懂。

为了能够尽量瞒过灾厄的眼睛……

“还有我的任务……我想起来了。”

言孜动弹了下,她没有穿鞋,裤腿上滑露出一截脚踝,上面套着一只金属器环。长时间浸泡药水后皮肤苍白,削瘦的可以看到底下青紫血管。

她身体想要往前游动些,后背却传来一阵刺痛感时才察觉到,自己身后也插满了管子,像被被浸泡在防腐剂中的人形标本。

“我的任务是掩护暗棋,配合尤余保护李椒。”

至于尤余对她的排斥,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到目前为止,跟她一起出任务的就没有谁能命大活着回来。

想想确实挺晦气的。

少年还伏在冰冷的玻璃上看她,他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厚厚镜片下看不见神情。

言孜莫名想起幼时家中买的那个鱼缸,父亲带着他们观察里面金鱼游动的画面……

“川穹?”

“嗯。”胡川穹应了一声,声线依旧如平常温和。

“我想见我的父亲。”

右臂痛感越发强烈,言孜手心已经渗出冷汗。

她敏锐察觉出这一整件事有些怪异和不对,但又无法从破碎零散中拼凑出真相。

这种感觉就像是只身行走在万丈悬崖上,眼前迷雾重重,随时都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但自己被困在里面无法脱身,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如同眼前这个器皿一样,只留她一人游魂般在其中飘荡……这种情况下,言孜像只迷路的倦鹰,本能想要依赖父亲。

“好,阿孜姐,我这就去。”

胡川穹转身出去了。

大门开启的瞬间光线折射进来,言孜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透过幽蓝海水般的不知名流动液体,视野跟着波动起来,白大褂的少年背影微微迷蒙,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雾气……

没等多久,大门又一次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板正的白衬衫,衣领和袖口扣子都扣到最上,显得一丝不苟。

臂弯间还搭着一件军绿大衣和制服帽子,长靴迈过来时,低束在身后的银白长发十分晃眼。

星际技术发达,所以人类的寿命也被提升到了百岁以上。

李自然还保持着青年时期的清俊容貌,站在她对面时,父女俩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的父亲一看就是更讲道理。

“阿孜。”

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敲了敲透明玻璃。

时隔不知多久,父女俩终于正式见面了。

即便隔着冰冷的器皿液体,言孜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

“爸……”

透过传导仪器的声音有些沉闷。

没见面前,她有许多话想要问,见到之后却莫名不知道要说什么。

问任务?还是问李椒?

她脑中一团乱麻。

“阿孜,是不是记忆又乱了?”

李自然对自己女儿的状态,已经很熟悉了。

他摘掉手套缓缓将手移过去,似乎想握住女儿的手,给她传递力量。声音清冷沉稳,如同一方不可移动的坚固玉石。

“别担心,阿孜。”

“我们慢慢来,从头想一遍过去,从最开始慢慢想……”

从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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