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生1(2 / 2)

夜里,江父躺在床上,总是被莫名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披上外衣去了后院,看到水牛还好好地躺着,这才放心回去睡觉。

黎明时分正是天最黑的时候。

翌日天刚亮,江畔冒着刺人的风雪,从火石村赶回来了。

一进屋,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他老爹沉默地抽着旱烟,而他小爹正掀起衣角揩着眼泪。

水牛死了。

祸不单行,还未来得及处理水牛的事情,江畔也病倒了。

可一家人这些年攒下的积蓄都买了水牛,剩下的那不多点儿,也大都给罗大夫作诊金了,现在仅有的一点银钱根本不够给江畔看病抓药......

看完梦里那个“江畔”的一生,江畔一阵唏嘘。

随后梦境一转,眼前是一片荒地,一个老人吆喝着年迈的水牛,两个老家伙显得孤零零的。靠着开垦荒地的信念,支撑着孱弱的身躯。

老人和水牛老死了,荒地上刚种下的豆子还没来得及发芽。

江畔又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牧童。牧童骑在半大牛犊的背上,吹着响亮愉快的口哨,牛犊低着头吃草,不时配合似的哞哞叫两声。

后来发了大水,村子里的人都得了瘟疫,牧童病死了。没几日,村口多了一具牛犊骨架,官府终于派人来赈灾,小小的村子没有消亡,却连一座小小的坟包都没有新增。

江畔甚至还看见了自己儿时,常常跟在头发花白的奶奶身后调皮捣蛋,奶奶总是装作凶狠地拍打他的屁股,又看着他笑嘻嘻跑开。

神奇地,江畔竟然觉得这些都是自己。虽说老人的面貌看不出什么,但那牧童简直长得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有梦中那个“江畔”,那就是暴晒之后黑个三度的自己啊。

“给畔儿灌点米汤下去吧!”——这是江小爹的声音。

没一会儿,江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一番摆动,温热的米汤被灌进口中。

“咳咳!”

江畔被呛了一下,悠悠转醒,入目两位中年人,不是江小爹和江父又是谁?

突然看到梦中的人出现在眼前,江畔又是一顿咳嗽,吓得江小爹俩人赶紧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江畔借着咳嗽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不怎么大、空荡荡却干净整洁的屋子。

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两个人,又想到梦里那个也叫“江畔”,并且模样和他十分相似的男子,他或许,是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梦里的世界,一个不存在于他认知里的任何一个朝代,一个只有男人和“哥儿”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事实,江畔内心并不害怕,甚至有一丝喜悦的情绪萦绕在心间,就像,回家了一样。

江畔内心百转千回,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平复下来,拍拍还在给他顺气的手,江畔笑着道:“小爹,我缓过气儿来了,刚刚只是被呛了一下。”

“江畔”三岁时生了一场病,镇上的大夫说只是风寒,可无论吃多少药也不见起色。江小爹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

好在七日过去,一个四处游历的和尚化缘到江家,给“他”戴上一纸平安符,说道:“小儿命里有缺,是早夭命格。此符可保他顺遂十五载。十五载后,若命格无缺,所失尽复,则轮回圆满,巧遇机缘,余生蒸蒸。”

自此,江畔小爹就一直格外担心他的身体。

江小爹见他除了嘴唇有些起皮外,没其他异样,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江父上前摸摸江畔的额头,“畔儿已经退热了,他这几日都没好好吃过东西,阿悦你去把温着的粥端来,我烧水给畔儿擦擦身子。”

江小爹应和着,随江父出门去了。

江畔坐起身来,感觉骤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似乎更空荡了。他细细捋了一下梦中“江畔”留给他的记忆,又起身感受一下这具精瘦的身体内蕴含的能量。

不错,虽然还是感觉有些许疲乏,但休息几日也就恢复了。

江畔来到门前推门而出,正好看到江小爹一手拿碟拿筷,一手托粥,小心翼翼地走来,江畔赶紧迎上去接过来。

“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这才刚好呢,也不多穿些!”江小爹见江畔稳当地接过了碗筷,这几步路便也由着他了,只嘴里念叨着。

“知道了小爹 ,我就在屋里活动活动。”江畔耐心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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