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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摇摇头。

穿过叠叠荷叶荷花,竹竿一拨一撇,小舟七曲八弯地行驶到一个港口停下,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奢华无比。

慕容复回到参合庄,先去拜见了母亲慕容夫人,她寡居多年,一心吃斋念佛,这些年越来越少出现在外人面前了。

他时常外出,平时很少有机会在旁侍奉她,心里歉疚,这一见面,但见母亲又清减了几分,发鬓也白了些,顿时感到有些心酸:“母亲,我回来了。”

慕容夫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在阿朱的搀扶下从佛堂走出:“复官,此行可顺利?”

慕容刚从大理陆凉州身戒寺回来,少林寺方丈玄慈的师弟玄悲大师死了,死在自己的“韦陀杵”之下。

毫不例外,玄悲大师之死又被安在了他的头上,慕容氏“斗转星移”使得他们能够在江湖之上与少林、丐帮和大理段氏分庭抗礼。但是也是这“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功法将众人的死指向他身上。

他越来事情越来越蹊跷,好像有人故意将他围困在一个参天阴谋里。

但慕容复在慕容夫人面前故意省去了这些,只挑着捡着路上看到的一些人文美景说与她听。天色已晚,不多久,慕容夫人的脸上就出现了乏意,慕容复道别退下。

在他离开之际,慕容夫人却唤住了他,说起了自己最近最关心的事情:“复官,你和明昭成婚也快有一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你这次回来,多陪陪明昭。”

她这个年纪总期望能有个孙儿或孙女承欢膝下。

慕容复身形微微一滞,旋即微微笑着颔首。

他独自一人回到厢房,推门而入,烛光之下,女人容光越显得艳丽潋滟,肌肤胜雪,漆发如瀑垂落在后背上,她坐在桌几前,对烛读书。因为准备入睡的缘故,穿得很单薄。

慕容复原本还在为玄悲大师而烦恼,此刻见到她,紧皱的双眉蓦地一松,唤了一声:“明昭......”

方思阮转过头,淡淡道:“你回来啦。”

这些日子里,她在还施水阁里翻阅了所有的典籍,这其中居然还有她逍遥派的武功,天山童姥曾跟她说过秋水和无崖子育有一女儿,想到曼陀山庄王语嫣和李秋水相似的容颜,她必定是秋水的外孙女了。

这就难怪阁中还有逍遥派的武功了。

方思阮自来到姑苏之后,就整日整夜地磨泡在还施水阁中研读其他门派的功夫,以求找出救治天山童姥的方法。现在她倒是有了点头绪,不断地收集药材中。

慕容复见她只扫了自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眼里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在意,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你说起的天蚕我这次帮你带了回来了。”

这天蚕也是入药的材料之一。

方思阮终于有了点兴趣,伸手接过木匣推开来看。

慕容复看她欢喜的模样,喉结微滚:“今日母亲说起孩子的事情......”

方思阮正专心致志地瞧着盒中的天蚕,白白胖胖的,晶莹如玉,煞是可爱,它蠕动着身躯吞噬着桑蚕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听见“孩子”两个字,她分了半个眼神斜睨向他,眼波动人,微微一笑咬唇道:“我们当初的约定里可没有孩子一项。”

她当初可是和他约定好了,她可以嫁给他,但两人之间互不干涉。他复他的国,她做自己的事。

慕容复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但仍旧不免有些失望。他原本娶她只为自己的复国大业,但这段时间之下的相处之下,还是忍不住对她动了心。

他的动心之日就是他悔恨之时。这桩婚姻本就利益交换而来,怎能才能使得她相信他现在对她是真心的?

他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收集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来讨她欢心,这次的这只天蚕也是。

慕容苦恼着,一直到了入睡之时还思索着。

转念一想,复国大业未成,以她的公主身份嫁给自己确实是委屈了她。等他复燕之后,她就是他大燕独一无二的皇后,她终会回心转意。

两人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为免旁人口舌,因此也睡在一张床上。江湖中人,没那么讲究男女之防。方思阮没有特别在意,反正盖的是两张被子。

慕容复望着方思阮恬静娇艳的面容,刚伸臂为她掖了掖被角,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咕咕”,在静谧的夜晚之中尤显诡异森寒,他循声望去,阿鹘歪着头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碧油油紧紧地盯着他的右手。

手松开。

阿鹘立刻缩回脖子闭眼。

慕容复:......

他不信邪地重新伸出手,阿鹘机敏地重新瞪眼而来。

如此往复三次,慕容复终于确认阿鹘确实是在故意防备他。他心底也涌上了点气,明昭心里没有他就算了,怎么连只畜生都对他敌意这么大!

身侧熟睡着的人忽然喃喃了一声“七哥......”他翻了身望向她,昏暗之中,只见她微蹙秀眉,眼角身处一滴泪滚落渗入发间。

慕容复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一时心疼极了,刚想唤醒梦靥的方思阮,心间突地一跳,顿时睡不着了,李乾顺满打满算也没有七个儿子,她嘴里的“七哥”又是指的谁?

直至第二日,他都没有想出答案。

方思阮中午用过饭后,便带着侍从和阿鹘进城。卫慕復划舟而行,及半道,忽听苍茫烟波有人大声唤道:“夫人!”

隐隐约约间,远处也有一只小船行驶而来,小船标着曼陀山庄标识,甲板上有两男两女被绳子缚住,其中两个女子正是阿朱阿碧,方才那一声呼唤出自阿朱之口。

“扑通”一声,其中一个锦衣男人落了水,阿碧即可朝水中担忧地喊了一声“段公子!”

方思阮朝卫慕復使了个眼神,他瞬间放下船桨,脚尖在湖面一点,身影朝那处掠去,手往水里一捞,将落水男子抛至方思阮脚边。

男子湿淋淋往外吐了几口水,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他轻咳几声道:“多谢。”

方思阮认出他,惊讶道:“段世子。”

段誉天生活泼乐观,一下子就忘却了刚才差点被当作花肥的事情,浑身湿透也丝毫不在意,看见方思阮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公主,是你!”复而轻声“嘘”了一声道,“我这次出来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还望公主千万不要揭穿。”

方思阮割开他身上的绳结,为他松绑。

卫慕復也重新回到了船上,两船渐渐靠近,阿朱和阿碧的身影。

段誉望见她们急忙道:“她们要斩断阿朱阿碧一只手臂,公主你赶紧救下她们。”

对面船上的立着曼陀山庄的四个婢女,闻言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落落大方地开玩笑道:“公主,我们怎么会要她们的胳臂有什么用呢?阿朱阿碧带着这位段公子闯入曼陀山庄中,王夫人特命我们送她们出来。”

方思阮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的绳结上,冷冷一笑:“你们若是送她们出来,为何要把她们都绑起来?”

“这......”那婢女语塞。

这时,另一个婢女柔声道:“公主,既然正巧遇见您,那我们就将她们交予您了。”

她们解开阿朱阿碧手上的绳子,阿朱阿碧立即跳上了船。

婢女口中称道的“王夫人”正是李秋水的女儿李青萝。

方思阮刚到姑苏不久,李青萝收到李秋水的信,信中母亲提起让她多照顾照顾明昭,言辞真切。

那明昭公主是梁太后私生女的谣言自然也从西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从未见过母亲对谁如此关怀,对那谣言信以为真,只以为明昭公主真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因此对她倒是有些不同。

但两人之间年龄相差甚大,且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自己的外甥,怎么说怎么奇怪。再说了,她一向和慕容夫人交恶,连带对慕容复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平日里和方思阮之间联系甚少。

李青萝年轻时候受到情伤,性子毒辣。这四个婢女知晓她的脾性,也知道她一直对这位西夏公主很是容忍,叮嘱过手下人不能得罪她。

遇见这位西夏公主了,自然不能抓着阿朱阿碧不放了。连带着这位段公子,好像也与她有旧。于是放了三人后,她们就想划船离去。

方思阮忽然又道:“等等。”

“公主还有何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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