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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卫慕復手中船桨一挥,瞬间砸中对方船上被绑着的男子头顶,咯吱一声,鲜血顺着脸泊泊流下。他的头骨裂开,倒在船上立时死去。

方思阮这才道:“你们走吧。”

四个婢女微微一怔,这才划船离去。

段誉忍不住道:“公主,你怎么让你的手下杀了他?”

“这男子可是因为家中有妻子还在外招惹其他女子才被抓来的?”

段誉想起之前在后院里听到的对话,点点头。

“王夫人可是要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另娶另一个被他辜负的女子?”

段誉急忙为他解释:“可是他说了不愿谋害自己的妻子,他虽是薄情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方思阮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这男子虽一直说着不愿谋害自己夫人的性命,但一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就闭口不言了。这件事本就是他在外拈花惹草,才惹出的事端。细究起来,他的妻子最是无辜。如果他宁死不从,倒也罢了。但他明知此去,他妻子的性命必定不保,却还是带路。此等负心薄幸、贪生怕死之人,何必留着他的性命?”

这一年里,诸如此类情况,时常发生。

方思阮来到姑苏之后已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她只隐约听慕容夫人说过李青萝年轻时期好似遭人抛弃后嫁给了她的弟弟,后来又未婚先孕。

慕容夫人因此怀疑王语嫣不是自己弟弟的亲生骨肉。她和李青萝也因为这件事交恶,自从她弟弟去世之后,两家就再也没有来往。

方思阮只要遇见曼陀山庄的婢女压着男人回去杀自己的结发妻子,她必然是会命令卫慕復直接杀了那些负心汉,省得他们回去害了他们无辜的妻子。

曼陀山庄的婢女也早已习惯了,有王夫人的吩咐,每次押人的时候都会有意避着她。

段誉微微一怔,想起曼陀山庄内那片艳丽缤纷的茶花地,王夫人虽然极为美貌,但手段狠毒,动不动就砍人手臂,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夫人之事,她说是真的说到做到。

但他一向心肠软,纵使知道这些,看见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还是会心有不忍。

“刚才真是多谢公主了。”段誉拱手道谢,又望向划船的卫慕復,“卫慕公子,好久不见了。”

卫慕復微微颔首,自来到姑苏之后他愈发沉默起来,问:“段公子何故来到姑苏?”

段誉讪讪一笑,他这次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听闻姑苏美景令人神往,再加上之前在西夏和大哥有过约定,所以才来游玩。”

他们一行人划船上岸,雇了车进入无锡城。

无锡城中黛瓦白墙,湖水映荷,一辆马车分开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驶在驰道上,两侧店肆林立,小商贩走街串巷,人声鼎沸。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轻轻的咯咯声。段誉第一次来江南,看什么都新奇,时不时地掀开青缦往外瞧去。

一阵甜腻的香风吹了进来,方思阮眸光微动,突然出声道:“段公子,无锡城已到,不如我们就此分别?”

段誉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没有想到明昭公主会如此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不知他何时得罪了她。

他又瞧了眼坐在对面的阿碧和阿朱,她们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面面相觑几秒,他的眼睛黯了黯道:“那我就不打扰公主了。”

说罢,他叫停了正在赶路的马车夫,伸手掀开青幔就要准备下车。

突地,竹笛尖锐短促的呜咽声随着掀起帘幔传入,段誉好生奇怪这闹市哪来如此刺耳的笛声,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本坐在外头车前的马车夫已经不见了身影,马车停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里。

一直抱剑而坐的卫慕復一把将段誉拉进了车厢内,屏气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方思阮轻声道:“还是晚了一步。段公子,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

段誉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有不速之客此刻埋伏在外面,明昭公主正是察觉到了,故而刚才出声驱逐。

他的失落一扫而空,没有任何畏惧,反而一笑道,“公主,这怎么算是连累呢?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当了曼陀山庄的花肥。现在遇见事情,我也应当和你们一起共进共退。”

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声,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口吐红舌嘶嘶地沿着从辕门、侧窗爬进来。

阿朱和阿碧脸色一白,却是一人一侧将方思阮护在了中间。她们自幼在慕容家长大,虽然武功算不上有多好,但也略知一二。

青光闪动,侧窗上滚落下了两个赤红花纹的蛇头,卫慕復又抽剑钉死从帘幔外探头进来的黑蛇。

这条蛇比起先前的那两条赤红花纹的蛇要大得多,身子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生命力也要旺盛得多。

此刻,它被卫慕復刺穿脑袋,却还是话着,不断地扭动身体挣扎着,力气甚大。

车厢里只有他和卫慕復两个男人,剩下三个都是娇滴滴的柔软女子,段誉无法坐以待毙,让卫慕復一个人,忍着恶心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黑蛇头割去。

岂料这蛇皮坚韧得很,一刀下去只浅浅地割破了一丁点的表皮。段誉不得不使出所有的力气,滚烫炙热的蛇血溅满了衣袖。

头身分离,蛇身又垂死扭曲了几下后终于不动了。

外头的蛇受这血腥味引动,愈发癫狂,一条条不停地涌入。

卫慕復唰唰挥舞着青剑,段誉则负责补刀,将被他斩到却未死透的蛇一一杀死,但蛇却好似杀不完似的。

它们涌入车厢内之后也不咬人,只是群聚而上将死透的蛇身吸食而尽。

顷刻间,车厢里就多了几句白森森的蛇骨。

这同类相食的场景看得方思阮后背生寒,忍不住呢喃一句:“这蛇好邪门......”她指尖凝聚内力,暗地里偷偷相助卫慕復他们杀死了好几条蛇,渐渐地瞧出了些门道,忽然道:“卫慕,停下。”

卫慕復不解地瞧了她一眼,但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果然,他停下之后,那群蛇吸食完同伴尸体之后就渐渐地停了下来,盘扭着身子瞪着竖瞳冷冷地盯着她们,一动不动。

方思阮淡淡朝外道:“何方宵小来此,不妨直接现身见面,又何必使出这么鬼鬼祟祟的手段?”

那人估计还未见过陷入困境还这么大言不惭的人,阴恻恻地冷笑一声,大步踏来,掀开车帘朝里望来。

他目光一扫,最终定格在最中间的方思阮身上,微微一怔,原本脸上的怒意消散了,眼睛一亮,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你就是慕容夫人?为了你死了我那么多的格灵蛇,倒也是不冤。”

这男人约有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打满补丁但却干干净净的布衣,容貌神情狞恶,肤如白玉。

听他语气轻佻,卫慕復神情瞬间冷凝:“白玉魔,你想做什么?”

西夏一品堂早就收集全了中原武林人士的资料,卫慕復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那男人却仍旧死死盯着方思阮,睥睨道:“是慕容夫人请我出来的,我只和她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

方思阮心思电转,谁也不知“白玉魔”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姓白,出自丐帮,但却一直作恶多端。

十几年前,他先后奸杀了十七位女子,因此被盛怒的副帮主任慈逐出丐帮。

江湖人都称他作“白玉魔丐”,他离开丐帮之后就索性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了“白玉魔”。

在场也只有段誉,不知道他的事迹,一头雾水。但听到卫慕復对他的称呼里带着一个“魔”字,也猜到他不会是什么好人。

方思阮冷冷道:“谁人不知你的恶名,你引蛇困住我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口口声声叫她“慕容夫人”,那么一定是跟慕容复有关。

白玉魔笑道:“夫人不要动怒,伤了你的身体可就不好了。我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你的夫君慕容复,他先前杀了我们丐帮的马副帮主还不够,前几日又杀了任副帮主。我受南宫公子所托,既然慕容公子事物繁多,我们见不到他,就只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阿朱抓住话中漏洞,道:“任副帮主不可能是我们公子杀的,他前段时间内一直不在姑苏,昨天夜里才刚刚回来。怎么可能会是他杀的任副帮主?”

白玉魔对待女子一直多些耐心,被反驳后却依旧笑着道:“姑娘你是慕容家的人,自然是帮他说话。至于他是不是凶手,我们见过面之后自然会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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