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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挑了些小玩意,拿来解闷也好。”弘历道。

温晚笑笑,亲手替他摘掉了朝珠,等他更衣回来,她又替他将那枚九龙佩系了回去。

“榻上有平安符,我已能夜夜安睡。”

弘历那枚平安符,也是意义非凡。

收了平安符,便不必这玉佩了。

弘历懂了她的意思,轻叹:“你呀。”

“也只你能这般了。”他倒是心中清楚的很,便越发怜惜。

“先用早膳。”他牵着她,眼神缱绻。

李玉示意何嬷嬷接收这些所谓的“小玩意儿”。

何嬷嬷明白里头的东西八成贵重的很,她接了李玉手里那个盒子,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把盒子先放去书房,以备着温晚赏玩。

李玉则去伺候早膳。

谁知,竟出了一点小差池,一个小太监因前头的人走路不谨慎,差点撞到屏风,但人家及时发现闪过去了,他却躲闪不及,撞了上去。

李玉听到动静,立刻过去低声呵斥:“不要命了?!”

小太监吓的差点跪下:“公公饶命。”

“算你运气好!没有摔了东西,不然几条命够赔的?”

“只是惊了皇上娘娘用膳,也是大罪,自己下去领罚罢!”

小太监没有求饶,自己下去领,也就是二十板子,李玉看着凶,却很少赶尽杀绝,他还是能回养心殿伺候的,当下感激涕零的躬身退出去了。

温晚瞥见了,又看李玉回来,便知他已经处置了人。

说不得就得是一顿板子。

她不能开口求情,那是养心殿的太监,她一开口,就等于同他扯了干系,可她如今根本不需,也不能去笼络弘历的身边人。

但经此一事,她倒是心绪又好了些,自己好歹,不用这般伺候人,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她放下筷子,等弘历用完再一并起身。

“还是用这般少?”弘历蹙眉。

“可是不合胃口?”

“李玉。”

“去御膳房,传朕的口谕,谁能让贵妃多用些,赏黄金百两。”

温晚无奈,重新拿起筷子:“我多用些就是了,与菜色并不相干,您莫要如此兴师动众。”

“好在是赏,若是罚,岂不是我的罪过。”

弘历按下她的手:“用不下就莫要勉强,于脾胃无益。”

“是不是最近换了药方,让你难受?”

“让王为再给你换个方子。”

“药用着不苦,不必换了,王太医说,也就用这几日,便可以停了。”温晚笑笑。

弘历还是担忧,“明儿让陆长川来给你诊脉。”

陆长川是太医院院判,如今只给弘历和太后诊脉。

其实王为的医术就已经算极好了,温晚从小都是他诊脉,他亦十分熟悉温晚的脉象。

而陆长川来诊,也是要参照王为记录的脉案才能开方子,相差不会太大。

弘历也是关心则乱。

温晚没有推拒,不然他还不知要再折腾出什么。

用了早膳,温晚便准备出门,弘历揽着她,难得透着一丝委屈:“你竟要把我自己个儿,留在你宫里?”

“可是又去皇额娘那里?”

“晚膳时,我与你同去…可好?”

温晚推了推他,笑道:“我要去长春宫请安。”

弘历压根忘了这茬,一时尴尬。

“李玉!”

“别闹!”温晚止住了他。

“请安后,我想去看看鸟兽,再选一只合心意的养着,您若替我扯谎,我还怎么出门?”

“我陪你去。”弘历改口。

没说陪哪个,便是两个都要陪她去。

温晚只能由着他了。

哪有妃子给皇后请安,带着皇上的?这不是耀武扬威么!

皇后自镜中看到她的表情,笑了:“嬷嬷。”

“贵妃定然也为难的很。”

绿竹叹气:“娘娘您待贵妃太纵容了。”

“皇上同贵妃闹了这几日,昨夜里才和好如初,今儿一并来,定然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既然是皇上自己乐意,同贵妃,有何干系呢?她是极规矩的。”

“贵妃如今是规矩,但娘娘,若是任由贵妃这般得意下去…咱们二阿哥…”

绿竹的世界里,除了皇后位置不能被威胁,就是二阿哥位置不能被威胁。

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恨不得扑上去,奈何皇后总拦着。

“嬷嬷慎言!”皇后微微冷了脸。

彩柳无奈,给皇后递上护甲后接了话:“嬷嬷,您忘了,还是您教奴婢的,皇上的性子,只能是皇上自己愿意,方能如何,旁人若自己去争,只会让皇上厌恶,当初慧妃要大阿哥,不就是如此么?”

绿竹尴尬,她其实没说过此话,彩柳这是顾着她的颜面。

“您也说过,贵妃只是性子随和,可并非是看不透,若咱们娘娘忌惮了贵妃,贵妃定然能有所察觉。”

“娘娘是中宫之主,贵妃有皇上盛宠,若闹起来…”

就是两败俱伤。

“嬷嬷,本宫望你,别再忘了。”皇后缓缓的道。

绿竹低头:“奴婢知错。”

皇后看了彩柳一眼,彩柳了然,待皇后去了正殿,她方拉着绿竹去了内室最隐蔽之处,将形势仔细分说了一番。

“贵妃的宠是她同皇上自小的情谊一点点积累而来的,并非一朝一夕之情,除非杀了贵妃,一了百了,否则,无论什么手段,皇上与太后都一定会保贵妃安然无恙。”

“可一旦杀了贵妃,那就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不止中宫之位不稳,二阿哥,乃至整个富察家都会受到牵连!”

“贵妃若是一个嚣张跋扈,贪心至极的,那娘娘放手一搏也是不得已为之!”

“可贵妃不是!她谨慎恭敬,进退有度!”

“因为贵妃知道,皇上从未有过废后立她之心,她要夺,未必夺不到,但也要赔上她同皇上的情分,实在不值!”

“娘娘同贵妃都是通透的人,彼此各退一步,谁也不越雷池,方能各自安好。”

“嬷嬷,您切莫自作主张啊!”

绿竹方彻底明白局势,她目露悲伤,还有些后怕:“是我老了,那老一套的愚笨法子竟差点害了娘娘…”

“以后,你要好好伺候娘娘。”

彩柳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那么…嬷嬷…那银杏汁子,可能交给奴婢?”

绿竹大静:“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娘娘知道。”

“嬷嬷!您糊涂啊!您自小把娘娘带大!娘娘一直念着您的好,才对您百般宽容!可您…”

“毒杀贵妃!您是要娘娘跟整个富察家一并陪葬么!”

绿竹脸色逐渐灰败,她跌坐在地。

“我…”

“话,奴婢已经说尽了,嬷嬷,您自己想想罢。”

“娘娘,对您,实在是仁至义尽。”

绿竹明白了,这些话是皇后让彩柳同她说的。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生机,茫然无助的瘫坐着。

她只是想皇后和二阿哥,能顺顺利利的…

彩柳回去了皇后身边,趁着奉茶的时候,对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喝了口茶,继续同下首的慧妃说话。

弘历同温晚到长春宫时,人已经都到齐了。

一番请安后,皇后先道:“还有三日,是皇上生辰,虽说皇上已经下旨,为表对先帝的哀悼,不许人贺寿,也不宴群臣。”

“但后宫之中,可要办一个家宴,姐妹们为皇上略表心意。”

“不必。”

“朕只去皇额娘宫里用碗面就是,旁的勿需准备。”弘历道。

皇后也不坚持,毕竟还是热孝,孝道为先。

下面的人,各怀心思,多数希望能办一个家宴,她们也能得机会讨好弘历一二。

但皇后不坚持,贵妃不吭声,她们只能失望的低下头。

此事有了定夺,便没什么正经事了,皇后又随意说了几句,就让散了。

众人自知在温晚面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的,便都麻利的退下了,没有敢企图勾搭一下弘历的。

包括看见弘历就心里蠢蠢欲动的完颜氏——上次之辱还历历在目,她没有当着众人面再出丑的意思。

人都退下后,弘历倒多坐了一会儿,同皇后多说了几句,算是给了份体面,然后才带着温晚离开。

这回要去鸟兽司,只能坐步撵了。

鸟兽司在御花园,一路七拐八拐,温晚为了坐的仪态端正,腰都酸透了。

弘历瞧出来了,便带她先去旁边凝辉阁休息,让她坐在宽椅上,他亲自给她按腰。

习武之人是懂穴位和力道的,温晚立刻就觉得舒缓了,笑得就真心实意了些:“这笔,也给您记上。”

“那得回去就记上,不然,我真怕你赖账。”

“莫要瞧不起人。”

“回去我自做两本册子!”

说着,温晚透过大开的窗户往外看去,瞥见了一株高大的红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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