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信(1 / 2)

  他仰头看向我,几个呼吸后,避开了视线。

  “在宫里时,想过自尽是吗?”

  我移走垫子,让他倚上我的肩膀,他的头顶抵着我的胸口,我说这话的时候沈春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什么变化,他并不打算瞒我,也不打算解释,即使我主动提出,他也只是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带着他回到东苑清洗伤口的时候,发现了他血肉模糊的手腕,那里不同于其他被锋利爪牙划出来,或者钝器击打的伤,那伤的方向从手肘的方向开始,集中于手腕,甚至蔓延到了虎口。

  很明显的自伤,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抬着手臂一次又一次撞到锁头上,企图划出一个足够让自己流血身亡的口子,但是初春的夜晚太冷,血液干得太快,即使他用力到略见白色,但还是昏了过去,没能再进一步。

  “为什么?”

  我松开他的手臂,理了理他的额发,沈春台转头看我,那双清秀的眉眼里分明夹杂着悲伤,刻骨的难过从他那双麻木的瞳孔里一点一点透出来。

  他明明靠在我的怀里,我却感受到了他浑身的孤独和无助,被心上人送走让他整个人都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即使此刻我陪在他的身边,他还是难以自拔,沉溺于压抑中。

  沈春台不再愿意说话,也不写,我给他拿了水和易消化的粥,他倚在我的怀里一点点地喝,我拿过药方看,后来我想起了什么,拿过一张空白的信纸,他端着碗迷茫地看我,我在床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

  “当时在想什么,在纸上写下来好吗?”

  沈春台没有拒绝,他拿笔的姿势陌生但并不怪异,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儿该怎么写字,在我的注视下,他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到最后一笔时,我看见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在那一瞬间,时光又将他带回了那个腥臭昏暗的库房,他被关在笼子里,身边满是躁动不安、爪子上还沾着他的血的御兽。

  写完最后一笔后,沈春台握着笔迟迟没有放下,他似乎还有什么想写,我看了眼信纸,弯腰拿下他手里的笔,他的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看出隐隐的笔锋,那是他曾经在北国生活下练就的扎实基本功。

  “初七。”

  “不要我了。”

  歪歪扭扭的字迹下,是他黑暗里的无声哭泣。自以为回到家的生活让他绝望,爱人的远离与大殿里遭遇糅合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年少出门的孩子彻底崩溃,于是在深夜里,他开始自我否定,混合成如今压抑的底色。

  他的国家背弃他,父兄无力挽留,初七被迫远走,而我在考虑一度将他交还穆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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