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8(1 / 2)

邹高远死的那一刻,谢衡就知道,背后之人是太子。

重新见到这个人,他的内心很平静。

前世他忠心不二,鞠躬尽瘁,为君赔上自己和整个谢家。

作为臣子,他尽忠了。

作为朋友……啊,他们从来不是朋友,没什么好说的。

即便最后,他曾在生死关头保下自己一命,谢衡心里并不感激。

你利用我害死我全家,保下我一个,然后要我感激你?

不,我只想,你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但面对太子,他不像和柏萱对峙那样,收敛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和骨子里的散漫劲,缓缓起身,不解地问:

“太子怎会过来?”

虽从小一起长大,但身份悬殊,君臣就是君臣,从开始到最后,未曾变过。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从前,他不曾留意。

现在回想,太子说他们是朋友,兄弟,都只是说说而已。

太子很少来谢府,有什么事,就派人来传个信要他过去。印象中,只有大婚那日,太子昙花一现,连酒都没喝一口,便找了借口离开。

多么虚伪的兄弟情。

他上辈子的眼神得有多差劲才会看不出来。

嘶,不能想,处处是痛。

宋君昌穿着金丝华服,通身的贵气就像天上的阳光一样闪耀。他本人的相貌并不出众,方形脸,小眼睛,专挑父母的缺点长。最大的优势,是出身好。

圣上原配唯一的孩子,先皇后去世,便立刻被封为太子。

他比谢衡稍微矮一些,所以往常与谢衡见面议事,谢衡总会不着痕迹屈膝,尽量让自己的高度不要超过他。

然而,此刻,匆匆行完一礼,他便站直身体。

身高差令宋君昌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他还没忘记谢衡刚刚的问题,随口道:

“自小没生过病的人说头疼,我不得来看看。还以为多大事呢,你这看着挺好啊。”

那不能,要是挺好,他就没法解释上次为何拒绝太子的邀请,不去聚贤楼一事。

谢衡露出一抹坚强的笑容,一副‘我很痛,但是我不说,我很难受并且忍得很辛苦的表情’:

“其实不太好,强撑着而已。”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最大的时候。没了华盖的遮挡,晒这么一会,人脸都晒红了,看不出一丁点病态。

宋君澜打量着谢衡,从小到大,他的命令,谢衡不曾违抗过。

突如其来的一场头痛症,让他第一次拒绝了他的命令。

他乃当朝太子,金口玉言,说出的要求,都是命令,臣子如何敢不从?

但谢衡敢了。

这场改变来得毫无预兆,他不得不亲自来看看,这称病之人是否已经病入膏肓,真的不得下地出门?

为此,他禁止下人通报,让主屋那边的人领着一路直通这边。

见到的就是谢衡悠闲自在晒太阳,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没哪里缺胳膊少腿。就连表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惬意舒适。

哪里像病了的样子?

宋君昌小小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眼皮下,阴沉沉的冷意在眼中翻滚:

“是么?”

不是啊,那又怎样?

谢衡不在意宋君昌语气里的威慑,前后两世,君臣一场,就此散场。

从他杀掉邹高远的那瞬间,他就在等这一刻。

太子现在可能还不知道邹高远已死,匆匆来此,估摸着是因为几天找不着人,想来查探一番。

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他迟早会发现,之后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等到那时候,眼下他所有不合时宜的“异样”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至于怕不怕太子除掉自己?

前世有谢家帮扶,太子都保不住储君之位。今生没了他,那就更别想了。

不能承袭的太子,不足为惧。

再有,他爹亦是一品尚书。就算太子要报复,也没那么容易。何况,今早,柏萱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足以让他不惧太子,扭转命运的事。

谢衡低头勾唇,余光注意到入口处多了一抹亮色身影,熟悉的人闯入视野。

他轻啧,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柏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两人都不要她。最后把她放在老家爷爷奶奶那里,再大一点,老人老了,她开始在各个亲戚家寄住。自小就会察言观色,方才隔得老远,她就感觉气氛不妙。

太子那么大一个人直挺挺站着,吓得身后几个小丫鬟大气不敢出。

她使了个眼色,让红袖把汤盅搁在石桌,带她们向太子请安。

柏御史的嫡女,宋君昌从前还真没留意过。

他贵为储君,自小不管任何东西,包括女人,只要最好的。目光一直盯着京都那位最美的女子,其他人谁也不放在眼里。

见柏萱低眉垂首,那双小眼睛在女子起身时睁大了些,随意一瞥。

白白嫩嫩的女孩子,杏眼,鹅蛋脸,不丑,最让他舒心的是个头只到他肩膀处。他矜贵又轻慢地抬了抬手:

“免了。”

“谢殿下。”

宋君昌笑了笑,朝她走两步,身体挡在她和谢衡之间,指着桌上汤盅,语气温和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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