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2 / 2)

然而时候久了,后背的血渗出许多,衣裳和肌肤粘在一起,脱下来的话,势必要把皮脱下来一块。

李氏看着女儿带血的后背和苍白的脸,泪珠大颗大颗往下落,钟离晚见了,笑道,“娘,用剪子剪吧,公主送了我好几套宫装呢,不怕没衣裳穿。”

“你这孩子,哪里是一件衣裳的事儿。”李氏哭笑不得,看着女儿沾满血渍的宫衣,心疼的不敢下手,“你在这等会儿,我让你韩婶子过来看看。”

韩婶子是她们隔壁家的寡妇,相公家里是祖传的赤脚大夫,不过三年多前她丈夫没了,只剩她带着一双儿女靠替人挖草药,做女红过活,时不时替邻里看看小毛病,也不收钱。

不大时候,李氏就回来了,韩婶子跟在她身后,钟离晚趴在两张木板搭好的床上看书,她娘出门前特意给她拿了一本游记打发时间。

韩婶子一看见钟离晚的后背,就生气道,“啊呦,这哪个不长眼的下手那么狠啊,这好生生的姑娘家,怎么打成这样子。”

她们这些小民,当然不能背后议论公主,李氏也怕自己乱说给女儿带来什么灾祸,胡乱推说是女儿在东家做事时不小心做错了事,被罚了一顿。

钟离晚在宫中当差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李氏怕说出去了会惹麻烦,一直对外宣称钟离晚是在大户人家里教人家的小姐读书,穿的衣裳也都是人家主人送的,长乐坊里都是平民,谁也没见过宫装什么样,都对她说的信以为真。

“唉,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不过也就是个可以随意打骂的物件罢了。”韩婶子小心翼翼将她后背的衣裳剪开,一边替钟离晚重新处理伤口,一边感叹着,“不过现如今啊,可比以前好过些了,从前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现下好歹能戴着幕篱出门摆摊了,多亏了当今陛下啊,不然咱们这些带着孩子的寡妇,怎么过得下去。”

李氏深有同感,“陛下是个善心人。”

要不是陛下允许女子科考,开设女子学堂,她和女儿不知在哪条街上乞讨呢。

钟离晚忍着疼听母亲和韩婶的对话,冷汗湿透了枕巾,是啊,陛下是圣明之人,要不是有陛下,也没有今天的她了。

陛下待对她忠心的臣子亲和有礼,也不会随意苛责人,公主殿下容貌和陛下有三分相似,脾气却比陛下要烈得多,她一路苦思冥想,都没有想出来,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

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主呢?

她想着想着,抵不住困意睡着了,第二日茫然醒来,看见窗户里照进来的日光,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啊呀糟糕,正午了!”意识到是什么时辰后,钟离晚下意识要起身,刚刚爬起来,后背剧烈的痛意就让她重新跌了回去。“嘶……”

“伤成这样,就不要乱动了。”女子无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钟离晚抬头,看见自己的好友常莘掀开门帘走进来。

常莘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祖父又是前任的户部侍郎,家中藏书万卷,世代书香门第。

钟离晚能读书也是因为她。

当时她家中穷困,她娘四处辗转给大户人家做工,她自己也会四处跑做活,陛下下令建造的女子学堂靠近她娘做工的地方,她偷偷在学堂外听讲时遇到了调皮藏在草丛里不肯上学的常莘,对方看见她穿得破烂却一心向学,心生愧疚,又怜她出身,就和自己的父亲撒娇,让她和她一起入了学堂。常父正苦恼于女儿顽劣,听她说有玩伴才肯读书,喜出望外,于是就让钟离晚做了她的陪读,替她出了两年束脩。

两人一路做伴读书,从幼年一直到如今,前年陛下例外允许女子科举时,两人一齐入考,常莘中了榜眼,如今在后宫的中枢阁里做掌管文书的内官。

“公主下手也太狠了。”常莘在宫里时就听说公主心情不好,责打了钟离晚,昨天事务繁忙没空过来寻她,今日一大早把堆积的文书处理完,就马不停蹄过来看她。

把带来的补品放在一边,看见好友背上的伤,常莘一拍桌子,气道,“阿晚你可是朝廷命官,陛下三令五申对女官也要恭敬有加,公主这么做,分明是不把陛下的话放在眼里,不成,我明日上朝,一定要参公主一本!”

“算了,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公主不开心了。”钟离晚温和说着,抚慰好友情绪,“公主金枝玉叶,陛下爱如明珠,何必找这些不痛快呢。”

“可是……”

“算了算了,公主也向我赔罪了,赐了东西,还允许我养伤,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你……唉,你就是这样不争不夺的。”常莘深感好友不争气,想要训她几句,看见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揭过不谈,转而和她说些宫廷事务,给她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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