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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长陵短斤少两的转述之后,叶麒一度陷入了沉思,继而一路上喃喃重复那句“从未问过,焉知全貌”,若不是手中无笔,多半还得摘抄下来,挂在马头上以便瞻仰。

长陵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大哥话中有话,兴许是知道点什么。”叶麒开窍似的一笑,道:“看来我要娶亲,还真得回老家一趟,看看我太爷爷了。”

贺老太爷活到了这种随时预备早登极乐的年纪,一天半余时间都蜗在老宅里的佛堂翻翻经卷,掐掐佛珠。见死无全尸的大孙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神情上也瞧不出多少波动,只是循例让进来的人拜一拜佛像。

迎门供佛的人家长陵见过不少,但供着弥勒佛的这还是头一次见,边上挂着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如果你想问的是越青衣”贺老太爷拢着广袖步履蹒跚:“太爷爷只能说,关了她这一十八年,还真不算冤枉了她。”

叶麒捏了捏长陵的手心,问贺老太爷道:“陈年旧事,我们知之不祥,还请太爷爷给讲讲。”

“既然你认准了她”贺老太爷走到一枝素烛边,点燃后眯着眼看了长陵一眼,“那就讲一讲吧。这事儿恐怕还得从伍润说起,世人皆以为他生平只收了两个徒弟,然则,这位尊者本来还有一个徒弟”

长陵与叶麒皆是一惊。

贺老太爷慢吞吞走到一方书柜前,将一卷古朴的画卷徐徐抽出,就着柜上一个铁钉一挂一铺展,一幅古朴的高手群斗图跃然纸上。

“这是大梁元康年间,伍润力战十大宗师之图,作此图者当时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后生,如今怕是早已不在人世。”贺老太爷布满皱纹的手一指画中一角,“你们自个儿瞧瞧,这里是否有三个学徒”

长陵走近一看,诚如老太爷所言,画中伍润一手持剑,身前、当空有数名高手齐齐围攻,足见当时境况之惊心动魄,而他身后,有三个书童扮相的少年遥遥而立,只是寥寥数笔,画像模糊,辨不甚清。

“你三伯公当年跟着伍老学武,与我们贺家也就渐渐少了来往,后来他们那一支举家迁出江陵,与你爷爷还闹出了不少嫌隙。”贺老太爷缓缓踱到桌案边,摸了个紫砂壶倒了杯茶,“有日你爹翻出了一封彦贞寄来的求救信,看日子,都过去一两年了,也派过人去过燕灵镇,一无所获只是,你爹从信中得知了折扇的秘密,想到这也许不仅能救你的命,还能重振贺家威名,于是专程登门拜访了越家。”

长陵听到此处与叶麒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听贺老太爷道:“越如钩不同意借扇,康文求了许多次,都是无疾而终人家不愿意,那也不好强求。我见他那般丧气,便翻出了这幅旧画,他辗转找到了作画之人,知晓了第三个徒弟的身份,他就拜托此人去求越如钩,想着同门去求情,总比他这样外人开口来的管用怎料”

贺老太爷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那人竟然不由分说,就对妇孺动起手来。”

叶麒忍不住往前一步,“太爷爷是说,当年暗中对长陵下杀手的,是那第三个徒弟”

“不错,”贺老太爷道:“他早年不知何故被逐出师门,为了诱越如钩交出折扇,出此下作之策,动手之后转瞬无影,康文看的分明,情急之下蒙面跳入院中意欲施救,岂料被越青衣所伤,谁知后来这却成了他暗害越家的凭证”

长陵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把真相告诉我姑姑”

“说与不说,有何分别”贺老太爷道:“此事与贺家毕竟也脱不了干系,要是让她传了出去,越如钩必会将矛头直指贺家,这对贺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你们就囚了我姑姑十八年”

“江陵郡有江陵郡的法度,她刺杀郡王,依律当斩,关押十八年,有何不妥”贺老太爷看向长陵,“康文险些命丧你姑姑手里,若不是康文坚持,越青衣也活不到今日。”

长陵一时语塞不说这套官腔,即便是江湖规矩,冤有头债有主,姑姑杀错了仇家,贺家也没有轻拿轻放的道理。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这第三个徒弟。”叶麒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此人可还活在世上”

贺老太爷感慨唏嘘道:“人是早早的没了,他家一代代子嗣命不长久,与偷练神功有关,后来,太爷爷从未对任何人提过伍润之事想不到因缘际会,反倒是你修成了伍润秘籍,这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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