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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终,塘里掏出来的淤泥混合了沙质土、牛粪和有机溶液洒在了荒地上。
到选苗时,沈舒说:“结块硬土多为碱性土,种南瓜吧。”
遂种了南瓜。
如今有了成果,村民们也该依诺推选沈舒为村长。
“各位叔婶伯公,你们先别急,想想咱们之前说好的,舒舒治好了荒地,就该当村长。”
“等舒舒当上了村长,我亲自把舒舒治地的方法教给大家。”
话落,方才还吵吵囔囔的村民们一下子沉寂了下来,齐齐望向沈舒。
平梁村三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村长。
隔壁几个村亦是。
不可否认沈舒年轻、俊美、机灵……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做对的选择。
犹豫中,沈舒朗润清浅的声音不徐不疾响起:“各位叔婶伯公,我知道我沈舒此前未对平梁村做出什么贡献,你们还对我心存顾虑。我也懂大家在想什么,我今年不过十九,年轻、孱弱、阅历浅,只读了两本书,种地这方面还不及村里老人懂得多。”
“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以后有我舒娃子一口饭吃,就会有乡亲们一口汤喝,我会竭尽我的一生,让乡亲们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我会对得起我爹的在天之灵,会对得起列祖列宗!”
“请乡亲们相信我好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信不过沈舒的人品,是觉得他太年轻,性情难免会浮躁,当了村长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充满不确定。
忽然,一道年轻粗噶的嗓音从众人身侧传了过来:“我同意小舒当村长!”
众人转目一望,才发现说话之人是村子里的外来户张铁牛。
张铁牛一家子是几十年前才搬到平梁村里来的,当时他们从黔州逃难至此,十分凄惨落魄,是沈舒的爷爷同意收留了他们。
彼时,沈舒的父亲沈大同还不是村长,沈舒的爷爷刚上任满十年整,考虑着当下正值农忙,就让张家人帮着村民们一起干活,张家就此扎了根。
至今,张家的地位与村民们的地位已别无二致,且家里有村里的姑娘为媳,说话也是有份量得紧。
见张家现任顶梁柱张铁牛信誓旦旦的支持沈舒,村民们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当年,张家在村里落地生根,沈舒的爷爷见他们没有土地栽种,就划了一块闲地给他们。
这块闲地正是沈舒治理的这块荒地,但这块地早年还能种出东西,经过一场大旱却不能了,张家只好自叹倒霉。
这些年,本不富裕的张家是越来越穷,越来越穷,全靠张铁牛上山打猎,才能勉强养活一家子。
如今,沈舒帮张家治好了地,恩情大过天,不怪他会为沈舒说话。
张铁牛穿着褐色短打,一身蛮肉结实,臂膀也粗壮得很。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嗓音高得好像洪钟一样:“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小舒跟九叔公打赌的时候,你们可是一声不吭属默认了的,如今他把地治好了,你们又想反悔?真是这样,那可别怪我铁牛说话难听,大同公头七刚过,魂儿还没过奈何桥呢,你们就这么欺负他儿子?”
村里有人听不下去了,顿时囔囔着回嘴道:“张铁牛你怎么说话呢,谁说我们想欺负小舒了?我们只是……”
只是想再考虑一下罢了。
张铁牛虎目一睁,拍了下手,大声道:“那好哇,既然大家都不反悔,那从今个儿起小舒就是村长!”
沈舒亦是被张铁牛的行为一惊,片刻反应过来,白皙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张铁牛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眼见张铁牛愿意为沈舒出头,沈谷堆阴沉着脸,走出一步,道:“铁牛后生,你听我一言。”
村民们又整齐划一的把目光投向了沈谷堆,想听听他有什么说法——
沈谷堆余光瞟向了沈舒,里面暗藏着令人不易发觉的恶意:“之前是我同舒娃打的赌,这个赌约我认,我也认可舒娃当村长,但……我代表不了其他人。”
“铁牛你也是一样,虽然舒娃治好了你家的地,但你总得为村里其他人考虑,他们愿不愿意让小舒当村长,是他们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合。”
张铁牛不是完全不知人情世故,相反极其清楚村里老人在村里的地位,听沈谷堆说他愿意支持沈舒当村长,立马借此给沈舒拉票:“大家伙你们听,九叔公都认可了小舒,你们还犹豫什么,咱们就选小舒做村长准没错。”
“咱们村拢共就那么两个人念过书,小舒是其中之一,再怎么着也比咱们这些只知道埋头耕地的人强些。”
村民们闻言心说,这倒是,不让沈舒当村长,换个老人也未必就能造福他们。
好歹沈舒还读过书呢,读书的人总是要明事理一些,且沈舒孤身一人,不会因为跟旁人有亲缘关系就偏帮别人。
这么想,沈舒无疑是不错的村长人选……
沈舒适时踏出了一步,态度和煦道:“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
行、行吧。
顿时,接二连三的有人表态:“那就让小舒当村长吧,反正咱们平梁村就这么些人,挑来挑去也挑不到合适的了。”
“对对对。”
“我看也成。”
沈谷堆万万没想到村民们的耳根子都这么软。
他还想着他们兴许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将这件事阻挠下来,却是忘了村民们想当村长归想当村长,但大多没有优势,又无人支持,沈舒一出头,立马就歇了心思。
反正自己也当不上,那换谁当不是当呢?
所以,这事儿就是如此痛痛快快顺理成章。
想到自己觊觎多年的村长之位与自己失之交臂,沈谷堆眼底的恶毒几乎溢出,犹如毒蛇吐出猩红的信子。他恶狠狠看向沈舒,眼睛发红似能吞人。
沈舒却朝他颔首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道:“九叔公,多谢您疼爱小舒支持小舒,小舒都记在心里了。”
沈谷堆忍不住又重重剜了他一眼,方才气愤甩手离去。
沈舒立在原处微笑心想,约莫沈谷堆咽不下这口气,过两天就会像原著里那样动手了。
次日,为庆贺沈舒当上村长,村里天色刚蒙蒙亮,就有村民源源不断的登门,提着丰厚的贺礼。
沈舒起了个大早,穿着一件洗得些微发白的蓝色长袍,系着白色腰带,用雪带扎了个高马尾。
如今他还在孝期,不可穿得太张扬,是以捡了箱子里最朴实无华的来穿;但这仍不妨碍他的丰神俊秀,一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似是波光粼粼的星河,颠倒迷人。
且沈舒的皮肤很是白皙,无一处瑕疵,看着便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那一身弱骨在他挺立的站姿下,丝毫看不出病气,反而文质彬彬,风姿独绝。
刘敬和端来早饭,瞅了一眼,无可避免的心动,道:“舒舒,吃早饭了。”
沈舒闻言挪步,坐在划痕纵横的老旧木桌前,执起双箸夹起一撮面条,就听见张铁牛爽朗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小舒,恭喜恭喜,恭喜你如愿当上了村长。”
沈舒应声抬头,见张铁牛牵着一只小羊羔步入院子,忙将筷子放了下来。
他疾步跨出门槛迎了出去,爽朗喊了一声:“铁牛哥。”
张铁牛跟沈舒问好,就把系着小羊羔的绳子头头往沈舒的手里一塞:“这是我连夜上山打的野鸡兔子跟人换的,权且当做谢礼,没有你,张家没有地,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养活一大家子呢?”
靠他打猎养活全家不是长久之计,虽然现在是春天,但入冬的时候,日子尤其难过。
如今可好了,地好了,可以种粮食了,今年必有收成。
沈舒看张铁牛一片心意也不推辞,转手就把绳头交给刘敬和,让他牵到一边去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