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开12（1 / 2）
周怜舒轻捏着信纸，开头便是端正的八字楷书。
“见信如唔，展信舒颜。”
周怜舒目光继续往下移动。
“想必小怜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在天上了。为师这一生，唯一的牵挂便是你，时常担心，当为师离你而去之时，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该怎么办才好。你秉性良善，却又有些调皮和浮躁。
为师的心一直放不下来，近日见你仔细研读那两本医书，我心甚慰，总算是有点样子了。为师不盼望你成龙成凤，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
想留在姚江也好，出去闯荡也罢，无论是何种选择一定要平安才是！
若是受挫了，就将那不顺心的事写下，烧给为师，可莫要想不开寻短见！若是让我在阴间瞧见了你，为师断然不会与你相认！
饿了就吃，冷了就穿……
……
周怜舒早已泣不成声，额头的鲜血混着泪水从脸庞滑落，像是一行血泪。
严婶蹲下来，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她的脸。
她语调温柔，“别难过，啊。你师父让你好好活着，你可就得好好活着，不许再想那种事了。这房子不要便不要了，给你师父东西收拾收拾，搬来严婶家里住。”
周怜舒抬起婆娑的泪眼，严婶当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师父养育她这许多年，为何他走了不久诸多是非皆找上门？她心想，这莫非是她十几年安稳的代价吗？
那这代价来便来了，受着就是。
之后？好好活着吧。不辜负师父，不辜负严婶。
至于那死去的马广志……算我对不起你。
“严家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婶一记眼刀横过去，音调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你们逼她走，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那人据理力争：“她若是没有杀人，我们为何要赶她走？！你这么护着她，莫非——”
话未说完便被严婶打断：“停！你准备放什么屁咧？”
那人一愣：“？”
“我就告诉你们了！今天她周怜舒我就是护着了！你们想赶她走？先把我赶走！”
她说话刺人耳膜，再加上她现在一副不讲理的样子，那几个人瞬间被压的没了气势。
忽然，一直跪在马广志尸体前的马世耀开了口，他略过严婶直勾勾盯着周怜舒，道：“小怜妹妹。”
“你走吧，我不要你的命。”
“我爹这条命，虽然贱，但也是条命，十两银子，你赔吧，赔了你就走，再也别回来了。没人想再看见你了。”
众人略略惊愕，一边说自己亲爹命贱还一边跪着一副孝顺样也是头一回见了。
“什么？！十两？！姓马的你怎么不去抢？！你怎么比你爹还要黑心！入赘过去这几年，心怎么越来越黑了？！”严婶情绪激动，十两银子，不知够买他几个这样的爹！他竟然还舔着脸要十两？！
“小怜妹妹，你赔不赔？”马世耀不去理会她，看着周怜舒又逐字逐句问一遍。
“我赔。”她按住又要冲动说话的严婶：“你等等。”
……
事了，一群人将她逼往村口，严婶还一直拽着她的手。
周怜舒把衣服换下来还给了严婶，她背着包袱，面无表情，唯有眼角微微泛红。
她拂去严婶的手，反抱着她耳语道：“严婶，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死也不会忘记。”
“我把过你的脉，没有问题，未有一子，并非你的问题。”
严婶蓦地睁大眼睛，敢情这许多年来，都是她丈夫的问题！他娘竟到死都不曾怀疑过她的儿子！
她拍拍周怜舒的后背：“怜娃娃，你就跟着严婶，他们也不能不把你怎么样！”
周怜舒笑着摇摇头：“不了，跟着您只会给您添麻烦。我不想再麻烦您了。”
周怜舒松开她，看着那一群紧跟着的人。
没看见马世耀的身影。
“周怜舒啊，我们这些大人也不是非要为难你，这平时一直相处的邻居突然间变成一个杀人凶手，我们都害怕的不行啊！不报官，也算是给你和你师父一个薄面。”
“是啊是啊！”
她听见有人小声嘟囔：“但凡他杀的是村里的其他人，这官都非报不可！幸亏死的是马广志那厮！”
她抬起头看着门前那颗茁壮生长的梨树，它的枝丫随风抖动，像是在告别。
……
月色朦胧，让人看不真切，她顶着夜色小心翼翼走在山路上，生怕一个不稳滑下去，看着远山朦胧的轮廓，和昔日熟悉的一草一木。
天下之大何处是她容身之所？
她垂下头来看着她所佩戴的那个绣花锦囊。
——若是他日你有难，可来寻我，我必相助。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矜傲的身影。
对了，投靠裴位！
与此同时，浮玉教内，大殿之上，裴位神色疲惫，支着头半睡不睡地听着下面各位长老水深火热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肃静。”
一声令下，霎时间鸦雀无声。
他薄唇轻启，语气淡漠：“诸位长老，今日是最后期限，还没想到应对之策？”
语气陡然一凛：“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老东西。”
众人闻言，惶恐不安，尽数低下头，不敢与裴位对视。
“那就按本教主说的照办，杀了便是。”
“教主！万万不可！！”
大长老梁尊文二话不说，直接下跪。
“大长老这是想出法子了？”
梁尊文咬牙：“没有。”
他急哄哄道：“不过，属下以为，裴峦其心昭昭，若是杀了他，那皇帝知晓定然揪着此事不放，到时候可就——”
话未说完，裴位便打断了他：“大长老何时变得这般畏手畏脚？”
梁尊文一怔，而后叩首：“教主，三思！”
裴位冷眼看着他，神色不明。
杀裴峦不过是个幌子，杀他都不会去杀裴峦，只是吓吓这不知死活的老头罢了。
“玄参！”
“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