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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兰沃动了一下,但摩格丝挥手示意他坐回到椅子里。片刻之间,摩格丝以为他会违抗她的命令。夜色变淡了。阳光从窗户透进屋里,照亮了塔兰沃带着怒意的眼睛。摩格丝用力将双手压在膝上。耐心是这个年轻男人唯一需要学习的美德,对于一个高贵的人,耐心也是仅次于勇气的美德。太阳升得更高了。莉妮和布琳开始用愈来愈担忧的语气窃窃私语,并不时向摩格丝瞥上一眼。塔兰沃紧皱眉头,黑眼睛里燃烧着火焰,那套蓝黑色的外衣很适合他现在这种僵硬的坐姿。贝瑟则显得焦躁不安,两只手轮流抚过只是在周围有一圈灰发的秃头顶,又用手绢擦了擦脸颊。蓝格威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这名曾经是街头恶棍的男子有双厚重的眼皮,让他总是显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只有在他瞥向布琳时,满是刀疤、鼻梁断塌的脸上才会闪出一丝笑容。摩格丝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几乎就像是她还在白塔时的样子。耐心。但她已经在思量着该用哪些尖利的言辞对付要走进这个房间的人了,不管他们是不是两仪师!

通往走廊的房门外响起震耳的撞击声,摩格丝不禁跳了起来。还没等她让布琳去看看谁在那里,房门已经狠狠地撞在墙壁上。摩格丝紧紧地盯着那个进来 的人。

一名高大、黝黑、鹰钩鼻的男人也在冷冷地盯着她,一根长长的剑柄从他肩头伸出来,古怪的盔甲覆盖了他的胸膛,一层层甲叶上绘制着金色和黑色的漆光图案。他的一只手垂在腰侧,握着一只昆虫头般的头盔,上面同样绘着黑色、金色和绿色的花纹,顶端还插着三根细长的绿色羽毛。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穿戴同样盔甲的男人,只是他们的头顶没有羽毛,他们的盔甲只有图案,却没有漆光。这两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上弦的十字弩,外面的走廊里站了更多的人,手中都擎着金色和黑色穗子的长枪。

塔兰沃、蓝格威,甚至是矮胖的贝瑟都以最快的速度跳起身,站在摩格丝和这群怪人中间,摩格丝不得不伸手把他们拨开。

没等摩格丝要求一个解释,那名鹰钩鼻男子已经朝她走来。“你是摩格丝,安多女王?”他的声音非常严厉,但他的语调显得圆润且模糊,让摩格丝差点就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没等摩加丝回答,他就继续说道:“你跟我来,一个人。”最后这句话是他看见塔兰沃、蓝格威和贝瑟一起向前靠过来时说的。两名十字弩手端平了他们的武器,沉重的弩箭看上去足以洞穿重甲。

“我不反对让我的人留在这里,直到我回来。”摩格丝的声音比她料想得更平静。这些人是谁?摩格丝熟悉每个国家的口音,熟悉各国战士的盔甲。“我相信你们可以保障我的安全。队长……”

那个男人并没有告诉摩格丝该怎么称呼他,只是简单地一挥手,示意摩格丝跟在身后。让摩格丝大感轻松的是,塔兰沃虽然眼里几乎能喷出火焰,却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而让摩格丝极为愤怒的是,贝瑟和蓝格威都在看了塔兰沃一眼之后,才向后退去。在走廊里,士兵们将摩格丝包围在中央,那名鹰钩鼻军官和两名十字弩手领头走在前面。这只是代表尊敬的卫队——摩格丝竭力劝说自己。这里刚刚发生过战争,没有卫兵护卫着便行动是愚蠢的。也许周围就隐藏着白袍众的残兵,妄想胁持人质,或者是杀害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人。她只希望自己能相信这套理由。

摩格丝试着询问那名军官。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有减慢步伐,甚至没有转一下头。最后摩格丝只能停止了努力。没有一名士兵瞥她一眼。摩格丝以前的女王卫队里也有这样的人。这些刚硬的男人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战争。但他们到底是谁?他们的靴子整齐划一地踏在地板上,如同预示凶兆的鼓声。这座城堡里很少有任何色彩,能看到的装饰只有零星散布的壁挂上,描绘着白袍众浴血奋战的情景。

摩格丝意识到她正在被带往最高领袖指挥官的房间。她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在培卓·南奥还活着的时候,她走在这条路上几乎已经有些愉快的心情了。在他死后的几天时间里,摩格丝在这里就只剩下了恐惧。转过一个拐角,她吃惊地看见一名军官率领着大约二十几名弓箭手。那些士兵穿着宽松的裤子和镶嵌铁钉的皮制胸甲,胸甲上绘着蓝色和黑色横纹。他们的头盔是圆锥形的。面孔被灰色的钢制炼甲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有几个人的面甲下缘露出了胡须。那名弓箭手军官向给摩格丝领路的军官一鞠躬。而后者只是稍一抬手作为应答。

也许是塔拉朋人。摩格丝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塔拉朋士兵了。这些士兵虽然古怪,但只可能是塔拉朋人,否则摩格丝可以吃掉自己的软鞋。不过这并不合理。塔拉朋人以混乱著称。在那里,王位的觊觎者和真龙信众们正进行着不下一百场的内战。但塔拉朋人自己绝不可能发动这场对阿玛多城的突袭。除非,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但一定是有一股势力胜过了其余的势力,也镇压了真龙信众,而且……这是不可能的,这也仍然无法解释那些穿着奇怪盔甲的士兵,还有那些有翼怪兽,还有……

摩格丝以为自己见识过奇异的景象,她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是恶心。然后她和她的卫兵又转过一个拐角,遇到了两名女人。

其中一名身材苗条,像凯瑞安人一样矮,比提尔人更黑。她的蓝色裙摆离脚踝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胸衣上镶着红色条纹,分叉的银色闪电从她的胸前一直延伸到宽松的裙裤上。另一名女人穿着单调的深灰色裙装。她比大多数男人还要高,有一头被梳得闪闪发亮的披肩金发,和一双充满畏惧的绿眼睛。一根银索连接着矮个子女人手腕上的一只手镯和金发女子脖子上的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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