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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旁仍然有一桶谭姆打进来的水,而且奇迹般地没有洒,也没有被污染。兰德用那只桶里的水装满了水囊,又匆匆洗了一下手。最后他迅速地环顾一下房间,确认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他在废物堆中找到了自己的长弓,但弓背在最粗的地方被撅断了。他打了个哆嗦,长弓从他的手中落到地上。找到的这些东西应该已经够用了——兰德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一切堆到了门外。

离开房子之前,兰德又在地板上找出了一盏破掉的油灯。幸好里面还有油。他用蜡烛将灯点燃,关闭了灯罩上的百叶窗——部分原因是防止风把灯吹灭,但更重要的还是为避免暴露行踪。就这样,他一手提灯、一手握剑地跑出了房子。他不确定自己能在畜栏里找到什么。羊圈中的情况让他不敢有太多奢望。但他需要贝拉和大车将父亲送到伊蒙村,他必须抱着希望。

畜栏的大门敞开着,一扇门板挂在铰链上,在风中来回摇晃。乍看上去,畜栏里面的情形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视线落在空旷的厩里,厩门的门板都被扯掉了,贝拉和奶牛都不见了踪影。兰德急忙跑到畜栏里面,大车侧翻在那里,半数轮辐都折断了,一根车辕只剩下一尺长,断掉的车辕掉在一旁。

兰德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体力将父亲背到伊蒙村,而且父亲也未必能经受这样的颠簸,或许这会比高烧更致命。但这是惟一的机会了。他在这里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当兰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辆破损的大车,他忽然笑了。

他将油灯和剑放在覆盖着干草的地板上,双手抓住大车,将它重新翻正过来。大车重重地落在地上,又有几根轮辐折断了。他将肩头顶在大车下面,把车前端扛起来,让大车剩下的一根完整的车辕斜立着,然后抓起剑,向这根粗硬的梣木车辕用力砍下去。让他惊喜的是,车辕很快就被劈开了,就算是一把好斧子也未必能砍得这么快。

车辕断落时,兰德惊讶地看着这把剑的剑刃。劈砍这么硬的老木头,即使是最锋利的斧子也难免会受损,但这把剑仍然寒光闪闪。兰德用拇指轻触一下剑刃,急忙将被割破的拇指塞进口中吮吸。这把剑像剃刀一样锋利。

但兰德没有时间惊讶了。他吹熄了油灯(现在如果不小心让畜栏着火就太糟了),他扛起地上的两根断车辕,向自己堆放在屋外的那些物品跑去。

这样奔跑让兰德感到很吃力。车辕加上那些毯子之类的东西并不算重,但想要掌握平衡却非常难。当他在犁松的田地中奋力前行的时候,车辕却总是左右摆动,仿佛在努力地挣脱他的手臂。进入林地之后,这种情形更加严重了。树根和树枝不停地绊他、扯他,甚至要把他撞倒在地。兰德可以将它们清理到一旁,但这样会在他身后留下清晰的痕迹,他要让这种痕迹尽可能不要出现。

谭姆还在刚才的地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兰德希望父亲真的是睡着了。他怀着恐惧的心情放下肩扛的东西,伸手到父亲的脸上探了探。谭姆还有呼吸,只是体温更高了。

兰德的碰触让谭姆醒了过来,但他还是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是你吗,孩子?”他喘息着说,“真担心你。光明的梦已经消失,只剩下了噩梦。”他呓语着,声音越来越轻。

“别担心,”兰德说。他将外衣和斗篷盖在父亲身上,“我会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到奈妮薇那里去。”他一边向父亲和自己保证,一边匆匆脱下染血的衬衫,换上那件干净的。扔掉血污衬衫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洗过了澡一样。“我们到村子里就安全了,乡贤会处理好一切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兰德穿上外衣,俯身去检视父亲的伤口时,这个想法就像一座灯塔在他的脑海中闪烁着光亮。到村里就安全了,奈妮薇会治好父亲。他只要把父亲送到那里就行了。

第6章 西林

在月光中,兰德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不过谭姆的伤口似乎只是肋侧的一道小伤,伤口并不比他的手掌长。兰德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曾经见过父亲受过比这个更严重的伤,而那时父亲只是将伤口清洗一下,甚至没有停止工作。他急忙在父亲的身上寻找更严重的伤口,结果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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