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3（2 / 2）
不过也许这就是她要的效果，我便没过多深究她说的话。
“不过如果你真的在我那么多画作中选了肖像画，那我觉得你还挺不会选的。”
我的那幅肖像画还没有画完，是个彻头彻尾的半成品。或者说，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把它完成。
“我确实没有选人的好眼光。”她眼带笑意，“不然，怎么会选和你一起跳舞呢？”
她是在讲高中的那场舞会。
我微微皱了下眉，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在初次打交道一周之后，班会课上老师宣布学校将举办第一届舞蹈比赛。但大家都是外行，没人举手，谁也不想在舞台上丢人现眼，更不想被占用学习时间。
正当大家担心臭名昭著的随机选人将要降临时，钟安歌轻飘飘的举起了手，说她要参加。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暗叹女神降临的时候，钟安歌突然问能不能让她来选另外一个人。
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钟安歌从容一笑，指向了我。
当看到她的食指指向我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一下就进入了冻结反应模式，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以至于忘了反驳。她转动到我这里的那一刻，我成了转盘上的猎物。
我和钟安歌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我，唯一一次接触也不过是之前图书馆那件事。
我对这种当众做些什么的事情也非常抵触，下课之后，我找到老师，跟他说了我的想法。
老师见我不太感兴趣，建议我再多考虑考虑几天，要是实在不想去他就去找别人。他情绪激动，痛心疾首，将这件事类比为青春的美好回忆。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我当时想，最想跳舞的其实是你吧。
但他似乎错误的理解为是因为我和钟安歌不熟所以心有顾虑，一周后例行换座位的时候竟然将我和钟安歌安排坐到了一起。
看到我叹气，即将成为前任同桌的晨希对我的羡慕盖过了悲伤，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这个机会呢。
我说那我跟你换一换，你来吧。
晨希立马摇摇头，说你是安歌钦点的，我可不敢。
换座位的时候晨希依依不舍冲我一步三回头，我无语的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旁的钟安歌。
别人有人气，我是单纯气人。
钟安歌就是那种学生时代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了。
她温和有礼，聪明又美丽，对待所有人都很友善，处理人际关系游刃有余，跟她相比我的人际处理水平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
很抱歉我只能用这些贫瘠的词汇来形容她，她就是这么一个贫瘠的人。
如果我的同学们听到我这样说可能会围殴我，但是在我的眼中，她确实是一个个性贫瘠的人。大方，聪明，善良，这些词汇都是经过社会化定义后毫无个性的褒义词，过于脸谱化。
换而言之，她在我的评价体系里，不够有趣。
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会反对我的观点，不过我不在乎，因为这是我自己世界的规则。
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我总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每当我看见她和同学们的互动时，她常常给我一种感觉——她是一个作文写的很拙劣的小孩，扒着字典从上面抄华丽的词语来填满自己作文格的间隙。
并非一个浑然天成，而是一种盗窃，一种伪装。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臆想。
“你在听我说话吗？”
钟安歌用无名指在我手背上点了点，我这才惊觉过来她在说话，手过于不自然的伸了回来。
“什么？”
“我们要不要去枕山看看？”
“枕山？不是早就被封山了吗。”
“我高中时候看见过网上有一篇帖子，是关于封山的原因。山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怪事，有个中年男人爬山，走着走着太累了，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在黑夜的半空中，吓得从山坡上摔了，受了挺重的伤，后来枕山就封山了。”
“你真信啊？这也太扯了。”
我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其实当我听到她这样说时，我第一反应是检索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过往新闻这样写。
“是很扯。”她虽然这么说，但是仿佛根本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扯。
“在这个没有规则的世界里,也许就是需要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你说的吗，在这个世界遵守原来的规则也没有意义。”
好吧，我被她说服了。
只要事情符合我的逻辑体系，那么一切我都会信服。
“那不如去大海吧，我还没见过海呢，反正都是荒谬……”
“不可以。去枕山。”
她打断我的话让我有些不爽，但觉得也没什么好争的。这种时候了还为这种事争吵有些小题大做了，大不了去过枕山之后再去看海也行。
钟安歌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无论是谁也不会动摇她。
“去那里要多久啊？”
“我不知道，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不过，在这里我们似乎有无尽的时间。”
她望向窗外消失在远方尽头的小路，这样说道。
我和钟安歌物色了很久，在路边的一家店取了一辆摩托出来。
钟安歌在收银处写了一张纸条，说明情况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我说你别装模做样了，这里没人看着你。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拿走属于一种物尽其用。
钟安歌说自己不会骑摩托，我跨坐上去，手搭在后面的座位示意她上来。
她看看我说，未成年怎么还骑摩托。
我淡淡说，没事，身体状似高中生，心理年龄已经超额了。
我骑着摩托，钟安歌在后面抱着我，我感觉风吹过我的时候，带来了一阵洗发水的香气。
气味的记忆总是保留的最为持久，这和她多年前头发的香气如出一辙。
这个世界是连十七岁那年的气味也复刻过来了吗？什么都可以复制，青春的时光，年轻的身体，闪光的一切，永不褪色的风景。
但是，绝对不要再次复刻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