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2 / 2）

崇山又来找我请假。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月不过半，就请十次假，说实话，作为他的上司的我，很生气!

“这次，又是哪个女仙要找你画像？还是说，要你教她们弹琴？”

崇山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忍住心里头的火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崇山啊，其实若是你不想在我这摄提宫干了，今日找个女仙成家，明日我便放你自由了，哪里还需日日找我请假这般麻烦？”

这话说得崇山耳朵根子都红了，脸也红了，他抬头看我，眼神里透着委屈，“君上，崇山从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尊上。只是今晚崇山得去一趟冥府见一位故人，这来回一趟······”

“准了，去吧！”

想听的话已经听到了，哪里还需得他多言。

我哼着小调起身，想要去外头转转。身后的崇山似乎还说了什么，都是些不打紧的话。

“那些个卷宗我是不会看的，等你回来再说吧！”我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房门，后来又出了随心苑，最后来到这天河旁的荆棘园。

确认身后无人后，我撩开嗓子喊了句出来吧！

陆明早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岁月更迭，春秋交替，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六界的一切都死在岁月这把杀猪刀下，唯有我，唯有我是不灭的。

我以为我还要继续这样活许多年来着，不过老天爷到底是心疼我的。我曾亲手带回来的孩子，如我所料那般看上了我的位置，很好，好极了。这也是我一直所期待的，不过真到了这一日，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滋味儿的难受。

但没办法啊，岁神的更新换代就是这样子。小岁神可以有六十个，但老大只能有一个。徒弟杀师傅，再为徒弟所杀，已是我们岁神这一行的常态。

当初，我也是这样杀了我的师傅。

陆明手中的七杀剑已经指向了我，他看着我，眼神泠然如山间清泉，“师傅，出剑吧！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要出手便出手，我教过你，男儿就要有男儿的气概，来吧，让我来看看你最近的功夫长进如何！”

刀光剑影中，陆明的脸上染了血，衣袖上头也沾了血，红色的血液顺着发梢额头慢慢地往下淌，停在了他的下巴上，最后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那黑色的衣裳上头。

陆明半蹲着，以剑撑地，还不肯认输。

“很好，你这样子才算得上是我的徒弟嘛！今日看来你是打不过我的了，正好成信替你轮值人间，今晚回去就好好睡一觉，明日我也不会叨扰你。”

我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的陆明唤我的名字：“祟黎！”

很久没有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等我再回转身去看陆明时，原处的陆明已经消失无踪了，白茫茫云雾里，我忽地瞧见个青衫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一步一步朝着我走来，及至近了些，我才发现那是崇山。

他如何会在此处？

我正疑惑着，崇山已到了我的跟前，他脸上带着怒气，话说，我还从未见着崇山生气的样子，大多数时候，他都乖巧得要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与陆明比试？难道活着不好么？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什么令你眷恋的么？即便没有什么令你觉得眷恋，可倘若你死了，我怎么办？”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句让我一时茫然了。

我看着崇山那双眼睛，那张脸，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你与我的路······”

后面的话，因为“崇山”捅进我心口的刀子而终止。

或是太着迷那双眼睛，或是太急着说与他听我一直想说的那些话，以至于我忘了，陆明是懂得施展琉璃浣花镜这玩意儿的。

我曾亲手教他的法术，如今被他用的炉火纯青地来哄我。

恍然的一瞬间，云雾散去，“崇山”也重新变成了陆明。

我立刻一掌朝着陆明挥过去，可惜被伤了元气，速度赶不上对方，他轻巧地避开，手中的七杀剑重新幻化成形，稳稳地捏在手上。

“师傅，你输了！”陆明手中的长剑指向我，声音透着愉悦，“既然输了，那你就安心地去吧，这摄提宫以后就交给我。”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我亲手挑的徒弟，倘若摄提宫交到他的手中，比我靠谱多了。

师傅，我这般做实在是对不住您老人家了，也对不住六界生灵。

还有崇山，我对你······我对你不起。

长剑起落，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