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96(2 / 2)

“或许她也是在气头上,又或者她不希望公举人再听她的话了……”

摩勒回头望着画像,浅声地叹道:“况且这一切的一切并非是在公举人神志不清下的选择,那么他就理应为自己负责。我爱山花,为撷取一朵而折命,怎能去怨山花的美丽呢……”

“你怎么尽为这画里的女人说好话!”

“不是……”

摩勒扭头望向了窗外,看着院中的公举人:“我只是大抵懂得了公举人那时候的心情……”

邬山月怒起了眉头,忙是将摩勒拉到了面前,垫着脚,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往窗外瞧:“不许你去理解他,我不要你去懂他!”

摩勒凝上了她的眼睛,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回答!”

“好……”

“这还差不多!”邬山月又是一声“哼”,再一个小跳,在摩勒的脸颊上落了一吻:“奖励你。”

摩勒晕开了笑颜:“好!”

邬山月这才脚跟落地,松开了他。摩勒也顺势地一偏身子,再度瞟向了墙上的画。

他想了想,拿手肘戳了下邬山月:“诶,公举人既然还供着这幅画就没道理在上面涂鸦,所以……是你干的吗?”

邬山月敢作敢当,头一昂,理直气壮:“是我又怎地?”

“除了不太礼貌之外确实也不能怎样,毕竟公举人也看不到。”

“这就是我目的。”

邬山月还很得意,很傲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不是喜欢吗?不是要供着吗?我就是要让他天天供着个丑八怪。把自己毁成这样,竟然还能无怨无尤,我想起来就生气!”她果然又变得气嘟嘟了。

摩勒却笑道:“这你就想错了。你以为公举人供的是这幅画吗?他供的是他心里的人。这个人不会被任何笔墨毁坏,因为她只在心中而非眼底,便永远都是美丽的。”

邬山月哑然,脑袋一耷拉,刚想叹息,忽然又怒目瞪向了摩勒:“跟你说了不许你理解他!”

“好好好。”

“刚才你也说‘好’!”

“这次是真好,我再不想了,保证。”摩勒竖起三根手指,做完了发誓状,又招呼邬山月近前:“诶,你过来看一下这画里的人……”

“我不看!”邬山月怒呼呼,环抱双臂转过了身。

摩勒只得绕过来,将别别扭扭的她揽入怀抱,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细语地哄着说:“我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很像你腰间的骨鞭,你去看看是不是?”

“不可能!我泼墨的时候……”话到这里,她也卡住了,因为确实不记得了。

摩勒还跟着问:“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很正常啊,我那时候才多大,哪里会注意那么多细节。”

“那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我又不是公举人。”

不过摩勒的话已经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扭扭捏捏,倒也绕到了供桌前。可由于身高不够,想看画只得倾着身子,双手撑桌。

摩勒见状,忙要过来将她托抱起来。结果手还没刚要碰到她,她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直喊“痒”,还扭头打摩勒的手臂:“蠢死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蠢的男人!你就不知道把画取下来容我仔细看?”

摩勒斜手指了指窗外,意思明了,这是人家公举人的供奉,他怎好失礼擅取?

邬山月白眼一翻,她早就该猜到了。干脆,一个顺手,“哗啦”一声,直接把画从墙上扯了下来。别说阻止了,摩勒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

好在这幅画本身的装裱非常考究,不然以邬山月的冒失程度,保不齐真就将画直接扯烂了。

未免摩勒的责备,她还抢先对自己的行为振振有词:“烂了就烂了,烂了就扔掉!反正你也说了,公举人拜的是心中人,那面对的是画还是墙又有什么区别!”

“先别提画了,你且看这上面……”摩勒直接执过了她的肩膀,将她转过了身。这抬头一看,原来画的后面竟还藏着一块壁雕。

“这是什么?”邬山月连连招手:“抱抱抱!”

摩勒忙把她托上了供桌,她还招呼摩勒:“你也上来。”

“不用了,我能看清。”

邬山月也没再强求,两人一并对着壁雕凝目细查了起来。结果看了一圈下来,两人又四目相对,变成了大眼瞪小眼。

“这是个啥?”邬山月开始还挺虚心,但见着摩勒也跟着摇了摇头,她立马噘嘴:“我不懂就算了,你长着一张怪有学识的脸,怎么也不认识!”

“所以叫你不要以貌取人!”

摩勒难得的一次牙尖嘴利,还真让邬山月接不上了话。

她扭头又瞅了瞅壁雕,啧啧地说:“你说这要是人身蛇尾,我大抵还能猜她是女娲,这……人身蛇头……是个啥呀?”

摩勒忽然愣了一下,方才他只觉得话里的构图很奇怪,被邬山月这一提点,隐约似是记起了些什么。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别不懂装懂,刚不还说不认得吗?”

“我没有说认得,只是有点印象好像在哪儿也见过类似‘人身蛇头’的东西,是画?雕像?还是什么……”

“在哪儿见过……”邬山月敲着香腮,略一思忖:“像你这样足不出户的乖宝宝,真要见过,那肯定是在珞珈山上啊,你想想是不是?”

摩勒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可能和你一样,当时年纪太小了吧。”

“别扯我,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摩勒拿着被扯下来的画,对照了一下还能被看清的地方:“会是这画上的人吗?”

邬山月马上得意:“看,立马证明我就是比你聪明!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泼墨的时候这上面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美人!”

她小脸一扬,再一想,又拿手指戳了下摩勒:“诶,你说公举人知不知道这块壁雕的存在?他拜的到底是这幅画还是壁雕啊……又或者画和壁雕有相同的象征?”

三问之后,她知道得不到答案,直接小脸一板,一巴掌又甩在了摩勒的肩膀上:“都怪你,没事儿扯什么画不画的,害我提起了好奇心,却守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人,无处解答!”

摩勒只能无奈苦笑,顺带软语安抚:“你别急嘛,我瞧这像是个佛教的神祇,你要真感兴趣,咱们可以试着去请教佛门的大师。”

“佛教的?”邬山月眼珠儿一转,她可有个现成的曾侣人呢。可又一琢磨,她不想让摩勒牵扯进来。

“我又不准备皈依找山头,认识个神祇做什么,你也不许去认!”

摩勒皱了皱眉头,真闹不懂她的所思所想,只得随着点了点头:“好吧。”

“行,就这么着吧,走!”邬山月一招手,撤退。

“诶!”摩勒托着手里的画喊住了她,她回头一瞅,抬手一随意:“挂回去啊!”

“不,你不过来看下吗?仔细看的话,我觉得她手里的东西有点像你的骨鞭……”

邬山月随便地瞟了一眼:“这么乌七八糟能看出什么呀,走啦,走啦!”

摩勒只得点了点头,将画又重新挂回了原处。在遮住壁雕的一刻,他忍不住多瞅了一眼,忽然记忆里另一尊蛇头人身像闪入了脑海,而同时一闪而过的还有他的师父崔岳和一个女人的身影。

“啊——”他不禁惊呼出声,忙去细看画里勾勒的身形,试图与脑海里的身段加以对照。然而一个乱七八糟,一个模模糊糊,根本无从着眼。

“怎么了?”邬山月急来关心。

“没什么没什么,脑子里突然乱了一下!”

“我就说这画里的女人很邪门,都涂鸦成这样了还能扰人心智,快走!”邬山月气得直接上手,大力地将摩勒拽出了门去。

摩勒跟着她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多一眼的凝望。

香烟袅袅升,缭绕在画轴下面好像将画里的女人烘托上了云端。

因为看不清了模样,便可以是任何模样,完全取决于所看之人心里想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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