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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割开手腕,以鲜血涂抹古老的祭文,赤脚踩在血字上起舞,她的双足穿上红舞鞋,无止无尽地旋转,起舞。
直到她伸在虚空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塞西莉亚跳的是献祭之舞,召唤之舞,亦是驱使之舞。”导演手舞足蹈,“邪恶且神性,血腥而圣洁,蛊惑人心的舞蹈!”
导演几步路从二楼冲下来,眼如鹰隼盯住夏油杰:“同学,是不是你会跳大神?!”
夏油杰:“我不——”
导演一把捂住他的嘴,中年男人用他毕生的力气和信念压制住一切反抗:“我懂,你会。”
“哎呀,夏油君和五条君是同个学校的同学吧?你们学校实在是太优秀了,竟然培养出这么多人才,我必须得写一封感谢信交给校长先生,好好夸奖两位同学。”
导演笑得宛如一尊慈祥的弥勒佛,他友善地搂住夏油杰的肩膀:“剧组不养闲人,舞蹈指导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五条君一定站在我这边吧?”导演又道,“你们两人可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五条君都在辛苦演戏,夏油君怎么可以摸鱼?”
哇,竹泉知雀赞叹,导演好话术!
更难得的是他的好眼力,他一眼看出咒术高专两人中谁是道德感更低的那个。
五条悟是自己的检讨必分三分之二给他人,他人的检讨休想让他代写一个句号的狂傲双标人。
他辛苦演戏,夏油杰却在旁边看LoveLive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你出来一下,悟。”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招招手,“抱歉,离开一会儿,我们有点私人问题需要解决。”
两个男生的背影消失在别墅门口,三秒后,森林栖息的雀鸟尖叫响彻天际。
无数鸟儿拍打翅膀插翅而逃,天空中斗大的白云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大洞,仿佛有什么在天上变成了光。
又过了几分钟,五条悟悠闲地转着手里的墨镜进门,夏油杰面带微笑地说:“好的导演,我答应了。”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磨牙的声音吧?”竹泉知雀小声问工藤新一,“夏油君的牙齿还好吗?”
听声音像咬碎了,补牙好贵的,真希望他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撑得住。
工藤新一无言地看着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最先提出跳大神的竹泉知雀回以无辜的眼神:看她作甚?她又没有牙医优惠券。
竹泉知雀:“但我确实认识两个黑心医生,一个在横滨,一个在池袋,需要我介绍给夏油君吗?”
她能拿到员工价和友情价的折扣。
工藤新一:你但凡少说两句话,何至于如此?
帝丹高中的学姐太可怕了,学校教育究竟教了些什么?他现在更改自己的志愿高中还来得及吗?
虽说等他入学,竹泉知雀已经毕业了,但工藤新一深切怀疑学姐的遗毒将在校园口口相传,最后衍生成校园八大不可思议之类的传说。
夏油杰被五条悟拖下了苦海,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从事咒术师的工作需要亲身上阵跳大神。
虽然大家都是一般民众眼里搞封建迷信的江湖骗子,但内部的鄙视链条让不少现代咒术师坚信迷信的只有对方,他们超科学超开明的。
但若问夏油杰会不会跳大神,答案是:他会。
“东京咒术高专……我们就读的学校是一所宗教学校。”夏油杰平静的、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击垮他似地说,“宗教舞蹈是选修课,我有学。”
曾有咒术师收到委托去某村庄祓除咒灵,到地方才发现村庄还请来了一群跳大神的专业团队。对方坚称村民更够得救全赖他们超凡脱俗的舞技,气得咒术师当场丢下刀,现场和他对跳,一曲惊艳村庄。
这个案例被咒术界内部成员高调赞扬,唯有魔法能打败魔法,和看不见咒灵的江湖骗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在跳大神的领域击溃他们,正义才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自此咒术高专多加了一门选修课,夏油杰是受害者之一。
五条悟没有选课,因为他家里有教,人们很难想象御三家的大少爷从小到底学过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能。
竹泉知雀也会跳舞,她自信是全场学过舞种最多的人:“我会跳恰恰、秧歌、斗牛舞、僵尸之舞和在你坟头起舞,你们想看哪个?”
才艺展示的时间到了,让你们见识一下港口Mafia年会与中也君同台登场的实力舞者的本事!
夏油杰:“我想知道你的舞蹈培训班地址。”
到底是谁开设的黑心培训班,他改天就带人去端掉。
“塞西莉亚有舞蹈基础,太好了。”导演乐观地说,“不难的,我准备只拍几分钟的片段:塞西莉亚先与虚空中的黑雾共舞,在某个瞬间,黑雾化为蓝瞳白发的布雷斯,他握住塞西莉亚的手,最后以一个旋转结束召唤仪式。”
竹泉知雀:“黑雾是后期特效吗?”
导演:“没错,但由于跳的是双人舞,实际还是得找人与塞西莉亚共舞,再后期加特效。”
“黑雾的客串就交给我们的舞蹈指导了。”导演一脸我很贴心快夸我的表情,“不用担心,害羞的夏油君,剧组的后期非常专业,不会在大屏幕上露出你的脸。”
他可太了解高中生了,五条君是典型的聚光点,无论玩得多大他都只有更开心的份,是会抱着爆米花在电影院指着屏幕上的自己哈哈大笑的社牛男高。
相比之下夏油君就很害羞,很不情愿做显眼包,比起思想单纯的男高,他的心思过于细腻也过于复杂了。
导演可以断定,此人必有青春期心理问题。
虽然身为普通人的他想不到问题能有多严重就是了。
导演是剧组绝对的权威,他一声令下,道具组飞速找了个杂物间在地板上涂抹红墨水。
“此时是暴风雨之夜,别墅客厅亮着暖色灯光,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食物和生日蛋糕,塞西莉亚的父母和兄长围坐在餐桌边。”导演担当旁白。
“这一天是塞西莉亚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还未吹灭,宴会主角却站在昏暗的杂物间里。塞西莉亚推开陈旧的窗户,任倾斜的雨水打湿白裙。”
“镜头打在她的脸上,过生日的少女面无表情,而倾斜的窗户玻璃上却映出她唇边若有似无的弧度。”
塑造角色采用现实与镜面相反意象是常用手段,但大多镜头会以微笑的人物配上冷漠的镜中人彰显其表里不一,塞西莉亚却全然相反。
她并不因美味的蛋糕和生日的祝贺而快乐,只一心期待着接下来的谋杀。
整部电影都在暴风雨中完成,导演自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夏油杰一脸无语地看见灵活的胖子导演朝窗外的洒水车挥手:“暴雨——准备!”
“我开始好奇你是怎么代入角色的了。”夏油杰低声对五条悟,“真有观众看不出满地的‘血’是打翻的红墨水吗?”
“最强连演技都是最强。”五条悟一点也不谦虚,他话锋一转,“其实有窍门,你跟着小不点演就知道了。”
竹泉知雀已经换上了半湿的白裙,站在窗边看洒水车。
她莫约和夏油杰一样觉得用洒水车假装暴雨很好笑,小声嘀咕些“水消过毒吗?”“是酸雨就好玩了”“我感觉自己像被浇灌的行道树”的自说自话。
听到导演的指挥,竹泉知雀才回过神,握住道具匕首悬于手腕上空。
“Action!”
隔着一扇门,仿佛能嗅到蛋糕甜美的滋味,丝滑的奶油在舌尖蔓延,一口气吃到嘴巴长出牛奶胡子。
欢快的生日歌,温暖的客厅,齐聚一堂的家人……只要推开杂物间的门,她便重回人间。
暴雨倾盆,雨水自敞开的窗户斜斜洒入,为了生日准备的白裙湿透了,她感到凉意。
“没关系,很快会热起来。”黑发少女自言自语。
她拎着裙摆转了个圈,企图转出花瓣般的姿态,却因白裙湿透而失败。
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轻得像抓不住的风,悬于手腕上的匕首映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刀划过皮肤一定很疼,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受疼,但为了完成某些事,总要支付代价。
“爸爸妈妈称赞我的肌肤如牛奶般顺滑呢。”女孩子轻轻地说,“好,就像切黄油般切下去,让鲜血像牛奶一样洒出来。”
“……塞西莉亚十六岁了,该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
隐约的交谈声从门缝里钻进来,“门第一定要与我们家相衬,她那么漂亮,或许可以攀上更高的人家……我们家也会更进一步……”
“塞罗恩,塞西莉亚的嫁妆虽然要分走继承的一部分家产,但不会太多。你不要对妹妹摆脸色,她终是会离开这栋房子的。”
“我知道,我一直很疼爱塞西莉亚不是吗?”
雪白刀锋划过皮肤,血如泉涌,女孩子蹲身在地板上涂抹诡谲的咒文,心情如溪泉般平静。
爸爸,妈妈和哥哥,并不是坏人。
他们不短塞西莉亚的吃喝,喜欢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关心她爱护她,即使对她未来的丈夫人选早有打算,莫约也会给塞西莉亚两三个选择——不是完全的指定,真慷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