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败北1(2 / 2)

每个问题都堪比一个刀口,让许琮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刚换过膏药的手又隐隐作痛起来。

台下的FSG粉丝闻言也立马坐不住了。原本恨铁不成钢,不甘心也不敢相信FSG就这么的淘汰了的他们调转矛头,用嗓子做天然喇叭地大声开骂:“傻逼联盟你要流量不要脑子是吧?!是谁整场血C你他妈是一点看不出来啊?!”

对此,许琮把食指放在唇边,冲着他们比了“嘘”的手势。

然后一反往日里在采访席上满嘴跑火车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应:“嗯,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准备过几天就退役。”

“换不出复活那波,既不是没钱也不是盲目自信,单纯就是手速跟不上了。”

“至于带队止步八强的事,挺遗憾的吧。”许琮说,“光给了它一个盛大灿烂的开篇,却没能给它一个同样完满的结尾。不过我相信能在下一任队长的带领下走向新的辉煌。”

“就是可惜,我曾经承诺给我们队小中单的冠军没能实现。”许琮看着镜头道。

他眼神里的真挚和遗憾穿过镜头与屏幕,直直地灼伤了休息室里时星的那颗心。

时星对此忍不住鼻酸,他不忍心再看许琮眼睛里翻涌着的情绪,却又舍不得别开视线,于是在导播有意给到他的镜头里,他红着眼尾,落下几滴眼泪来。

整场败方访结束之后,许琮领着FSG集体成员一起整队回俱乐部。

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时星带着点偷偷哭过之后的鼻音问许琮:“你真的要退役了吗?”

许琮看看窗外,又看看时星,纵然不舍,也还是低声应道:“嗯,早就决定好的。”

毕竟他前几年把自己逼得太狠,这会儿就已经连全勤参加训练赛都做不到了。再往后,恐怕是连一整场BO5都坚持不下来。

但许琮想归想,他看着时星虽然已经20出头,却还明显一副小孩儿相的脸,不想跟他说这些伤感的。

他只弯了下嘴角,露出个笑脸来,问:“晚上出去吃火锅吗?我请客,算是正式放假前的放纵餐。”

时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他想自私地问:“留下来,我们再打一个赛季,一起去淋金色雨不行吗?”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比起所谓荣誉和奖金,他更在意许琮疼不疼。

——他不想再看到许琮在深夜里的客厅里久坐着等待队医的包扎,哪怕疼得咬牙冒着冷汗,却还要分心宽慰他说“其实也没那么疼”的画面了。

也不想再看见许琮那足以入选艺术特等奖的手上再定期添上大大小小的理疗伤疤了。

于是时星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后只哑声回话:“好,今晚去吃火锅。”此外再没有多说一句。

大巴车在中途停下。算上今天来观赛的替补和几个青训,一共十几号人,一概穿着FSG的队服,三三两两地走进新开的包间。

不知道是谁点了酒,亦或者是店家的销售手段,总之,几个服务员在中途吭哧吭哧地搬进来了好几箱。有啤的,有白的,还有红酒。

选手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地大眼瞪小眼,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做出头鸟,只敢问许琮和教练:“队长,教练,怎么说?咱是过会儿找服务员退了呢?还是干脆喝点儿?”

许琮还没来得及开口,教练就先回话了。他说:“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们想喝就喝点。只不过话说前头嗷,未成年的小兔崽子们不许喝,酒量差的也给我点到位止,还有许琮这种手上有伤的也给我少喝点,甭到时候又手痛,又想吐的,可怜见的……”

教练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像是未饮先醉的前兆。

而他松口的结果,也就是现场除了正儿八经的未成年小孩儿,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点。

有些人皱眉于酒之涩,有些人则想着为什么在这么个痛苦的夜晚,自己三满杯接连下肚也还没醉。

等到他们小半瓶下肚,平日里很少喝酒的他们有些已经开始犯晕乎地想睡觉,有些则开始骂骂咧咧地现场复盘,说自己今天状态不对,哪波哪波没做好,如果哪波他能够再反应快一点,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

还有些酒壮怂人胆的,把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在他们打嗝都冒着酒气的时候问出来了。

“队长,你有没有后悔过选我们做队友?”

那人将将问完,还没等到许琮的回答,就先呜呜咽咽地捂着眼睛哭上了,惹得周遭还没醉得完全的人也都跟着开始有了鼻酸眼胀的。

“不后悔。”这是许琮的答案,他正色道,“我珍惜每个和我一起征战过的队友,也真心地希望你们未来都能走得更远。”

此话一出,包房里更加“呜”声一片。一群人毛肚也不吃了,肥牛卷也不涮了,只围着许琮开始说自己“舍不得”“不甘心”。

舍不得许琮走,不甘心作为许琮队友的他们,最后反倒成了把他拉下神坛的人。

对此,许琮有些头疼,因为他一向不善于处理别人善意的眼泪。

尤其是当他侧目,看见了特意找了个角落坐着,一声不吭地在掉眼泪的时星的时候。

在那一刻,许琮往日里的能言善辩全都消失殆尽了。

只剩下他走近时星后,一边用指腹给人擦眼泪,一边叹气的一句:“怎么有人跟小猫似的,哭鼻子都不出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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