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雁回10(2 / 2)

王府的侍从已经把东西差不多搬完了,沈澜一直睡在湖边的暖亭里。

沈澜觉得屋里边憋闷得很,不肯在屋里休息,湖边亭让陆忆找人垫高了些,安了地龙,也免得他着凉。

陆忆算着时辰,沈澜应当小睡醒了,便丢下了被他浇的蔫蔫的名贵花朵,特意把亭子边的侍卫调走,才轻手轻脚靠近亭子。

虽说亭子四周只有轻纱,但暖意丝毫不少。

沈澜刚醒,靠在软榻上,神情恹恹,抬眸见陆忆来了,神色松缓了些:“那些花换过多少回了?”

陆忆一顿,状若无闻:“睡得如何?”

陆忆在沈澜心中的形象一直是近乎完美得,勤奋好学的小皇子,温柔体贴的好学生,唯一的缺点大概只有“残害生灵”这种事。

陆忆不擅长的事很少,养花花草草是最突出的,碰什么死什么,当初陆忆被他拐去沈府小住了一段时日,他亲眼见识了陆忆对花草的“残忍”。

陆忆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但他就是不信邪。

沈澜也没揪着这个打趣他,只歪着脑袋,提不起精神:“还成,苏落安还没来吗?”

“应当快到了。”陆忆一顿,还是问出了口,“梦到什么了吗?”

沈澜一愣,失笑一声,半真不假道:“睡了四年,总不想待在屋子里。”

他这避重就轻的回答让陆忆皱了皱眉:“沈澜……”

沈澜屈指弹他额头:“叫老师。”

陆忆怔了怔,不自觉地咬着后槽牙,回神后脸色又平淡无波:“老师,说说吧,我想知道。”

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梦才能让你反复从梦中惊醒,以至于那动静都能叫外面的暗卫听见了。

沈澜这一次没有岔开话题,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镜面似的湖面上,又更像是落在了久远的过去。

陆忆没有催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沈澜身边,替他掩了一下斗篷,耐心十足地等着。

沈澜的脾气很倔,很少有人能让他说出他不想说的事,陆忆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

他光是看着陆忆那失望难过的眼神就硬不下心。

可这种事本不该让他知道的……

陆忆似乎察觉到了沈澜内心的犹豫,突然伸手抓住了沈澜的手,冰凉的触觉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这儿地龙烧得如此旺盛,他进来都觉得热了些,沈澜在这儿睡了会儿,又裹着斗篷,怎的还是这般凉?

“喂……”沈澜迟疑了一下,“做什么?”

“……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陆忆垂眸看着沈澜,“我现在不单是你的学生,更是你的盟友,夺位之事你我需一同策划,所以你瞒着我的事,都可能会变成变数。”

沈澜不露痕迹地抽回手,笑了笑:“这么会儿已经会威胁我了?”

“沈澜!”陆忆头一回对着他沉了脸色,而后又闭了眼自己和缓了一下心情。

沈澜刚觉得有些无措,想要哄一下人,结果陆忆直接起身一掀衣袍跪在他面前,他登时眉尖抽动:“你做什么?!”

他想躲开,可陆忆拉着他的手不放,仰着头望着他,眼眸清澈温雅,带了点焦躁的担忧:“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觉得我不能保护你?”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

“沈澜,我不想什么都被你瞒着。”陆忆声音陡然哽咽,“我不想像你平定许都叛乱时一样,你自己都浑身是伤了,我拉着你练箭你也不坑一声……”

沈澜一闭眼,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道:“我说,你给我起来!”

人前阴冷残忍的端王“哦”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才重新坐回去。

虽然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装的,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真的——他不希望因为他的不知情导致沈澜受到更多的伤害。

沈澜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让陆忆去寻了纸墨笔砚来,一手撑在软榻上,一手随性潇洒地写下了好几个名字。

陆忆皱眉看着那上面的名字,是一些京都出名的纨绔子弟,还有一个虽然姓傅,但他并未听说过这个人,倒是有一个在文学上颇有建树的,已经被提拔至礼部了。

“你知道鬼哭城吗?”沈澜开了口,却是与那些个名字毫无关联的词。

陆忆摇头,他记得清楚,大景的版图上没有这么个城池名。

沈澜轻轻笑了笑:“不知道也正常,它早就改名了,如今叫做……雁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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