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9(1 / 2)

“公子怎么又盯着赵侯爷看?”

“瞎说,谁看他?”庄随顺手从雁回手里捡了颗核桃,抛高叼进了嘴里,“我在看他的马。”

庄二公子脑子里正在琢磨邱云舒她们的事,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能帮上忙的只有赵珩。

他爹不用说,不说他胡闹就算好的;大哥已有领兵剿匪一事,要是再插手俘虏的事,难免落人口实,在大理寺那边也说不过去;而孟氏父子说的不好还是代罪之身呢,再去赎刑……

别自己也进去了。

果然还是得靠小爷。

庄随暗自点头,大虞万万不能没有他这般侠肝义胆的人。

侠肝义胆的庄二公子占了丰许的马,溜溜达达地走到了赵珩旁边。

“咳咳,”庄随仰头看天,“今日天气不错。”

赵珩从善如流地向天上看去,本来还称得上晴朗的天空缓慢而又坚定地飘过来一片黑云。

“嗯,”赵珩点头,“确实是好天气。”

庄随脸上的笑僵硬一瞬,向下一扫,看上赵珩的马,眼里划过一丝惊艳:“侯爷的马堪称神骏。”

“你也觉得它好看?”赵珩淡然牵起缰绳,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它叫破宵。”

取的是白马破寒宵之意。

庄随再一看自己骑的马,心道丰许这是什么眼光,怎么挑的马都没人家好看?

但他再馋人家的神骏也不得不按捺了心思,想着已经寒暄得差不多了,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侯爷可知道,”庄随斟酌着用词,“待回京之后,孟巡抚和这些山贼俘虏会被如何处置?”

“孟巡抚么,扒皮抽筋。”

庄随骇然,这就要扒皮抽筋?

那人缓缓吐出剩下半句:“想是不会。”

“那些山贼么,放了他们。”

放、放了?

“也不大可能。”

赵珩就如同刚学会了说话的孩童,一句话要断成四截来说,气得庄随揪紧了马鞭,恨不得抽他一鞭子。

一别多年,赵侯爷这作弄人的喜好还是一如既往。

惹人讨厌。

赵珩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孟琨如何他不能断言,但建元帝纵然恼怒,孟琨除了溺爱子嗣之外的才干不是假的,多半还要用他。

而那几个被掳上山的女子,虽然有为虎作伥之嫌,但只要苦主不追究,也可以说成是生存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但赵珩在军中待惯了,除了那点从文华堂念书就养成的撩拨庄随的习惯,一向只做有成算的事,所以这事既然悬而未决,那他便不能空口给出承诺。

“今上仁善,朝堂上许久没有风波,诏狱亦空置。”

赵珩似是撩够了狸花的胡须,为了之后还能和这小家伙搭上话,又及时的顺了一把毛:“你所担忧之事不会发生。”

庄随心念一滞,诏狱……

他垂下头去,大哥已经跟他说过不要再管山寨的事。可他就跟猜谜猜到一半的人一样,光知道谜面几个字,抓心挠肝也想不出这背后的含义。或许他在爹和大哥眼里,便一直是个横冲直撞的稚子,只会惹麻烦吧。

赵珩没等到回应,侧首却见庄随连头发丝都蔫蔫都搭在脸侧,不见往日那般肆意张牙舞爪,明明白白写着不开心。

不开心的时候,自然要说些有趣的事。

“破宵是撒马尔罕的贡马。”

庄随侧过头看着矫健无匹的白马,也看着骑在马身上的那个人。

“撒马尔罕是汉时的大月氏故地,他们的都城位于两河之地,地势平缓,水草丰美。大唐在撒马尔罕建立了康居都督府,康国变成了大唐的羁縻州,”赵珩声如敲冰戛玉般娓娓道来,“稚行可还记得羁縻为何意?”

庄随睁圆了眼睛,被赵珩这么一问,像是又回到了七八年前的文华堂。

……

文华堂是给太子念书的地方,太子早逝,在这里念书的人就又变成了皇孙。太/祖皇帝觉得寥寥几个人太过冷清,又令他伤怀长子的离世,索性许了在京亲王和武勋文士的子嗣进宫陪读。

四书五经君子六艺,日升念书日仄骑射,更别说浩如烟海的古今图集,既喜欢抽查考较又喜欢打人手板子的夫子。

庄随年纪小,当初是打滚耍赖才能跟大哥一起进宫,一进宫才不过五天就嚷着要回王府去了。

他很是想不通,以后又不是他当皇帝,为什么要他想出一道行之有效的治国之策来,想不出来还要被夫子的爪牙打板子,打得手掌心通红。

那位被夫子称为“不矜不伐,涅而不缁”的当世君子赵珩,正是庄随恨得牙痒的打手板爪牙。

然而整个文华堂只有他看透了赵珩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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