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2(2 / 2)

庄随见了熟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不轻不重地锤了他肩膀两下,权当出一口气。

姜简仍是笑嘻嘻的:“我看你这一遭像是变了很多。\'

”我看你这三年像是什么都没变!“

两个少年郎对视一眼,都朗声笑了出来。

姜简大大咧咧地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他有位当了宫妃的姐姐,今年也跟着家中长辈进了几次宫。

“巡防重地我不敢去,宫里好看好玩的池子园子我倒是知道几处。”姜简朝他挤眉弄眼,“都是新修的,你还没见过呢。”

庄随来了兴趣,跟他诉起苦水:“云南府就没什么好玩的,多山又多雾,三伏酷暑,三九阴寒。你不知道,有回冬日里我洗头发,只往窗外探了一会儿头,头发里结了冰渣子 ,冷到骨子里。”

“啧,”姜简摇头,“让小郡王受苦了。”

庄随摆手:“别乱叫,还没影的事呢。”

姜简似是懂了他的意思,换了副神神叨叨的神情:“嗳,你知道今儿这宫宴为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给班师回朝的将士接风洗尘、宴饮有功之臣和皇亲近臣吗?”

“还有呢?”

姜简见他还是一副懵懂模样,一把檀香扇重重地敲在手心里,像说书先生敲惊堂木那样继续点拨下文:“今夜宫宴,前程锦绣的官家子弟,家里有个像样爵位的青俊都来了。后宫那边太后坐镇,应天府贵女齐聚一堂,这是个明晃晃的相亲宴呀。”

庄随奇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姜简喷笑:“你是真不开窍还是假不开窍?如今世道太平,各家都开始活泛起来了,你这年纪相看也不算早呀。”

他又压低声音道,“那武定侯赵将军,二十有三了房中都没人呢。”

庄随被他这说秘事的情态感染,又想起刚刚赵珩逮他的可恶模样,也小声八卦起来:“别是不能人道吧?”

他幼时老生病,是个蔫巴巴的小崽子。王妃心疼幼子,这种于身体有亏的事便不让他过早沾染。于是庄二公子年满十七了,对人伦之事还是一知半解的,当年才会按捺不住少年心思跟着狐朋狗友偷偷跑去了玉髓楼。

姜简八卦得眉飞色舞:“那就天知地知还有他自个儿知晓了。”

“不说那些了,”姜简一打扇子,“明日带你重温旧梦,把前尘往事也记一记,省的还被南疆牵着神走。”

庄随问:“什么旧梦?”

“玉髓楼啊。”

……

阳春三月,满城烟柳,刚刚过了十四岁生辰的庄随没耐得住撺掇,跟着狐朋狗友一同钻进了应天府城最有名的秦楼楚馆。

头一回来这种地界的庄随好新鲜,茶酒不拒,肆无忌惮,跌跌撞撞地摔进了赵公子的门。

初见声色犬马繁华人间的庄随被花迷了眼,掀起一层层的纱帘后,误把年少的赵将军当成了雾中美人。

美人被他唐突地拉了袖子并不羞怯也不气恼,反而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他语气轻佻:“自打玉髓楼一见,我就没忘过你。”

庄随被一句玉髓楼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发烫的脸才明白刚刚是在做梦。

昨晚上姜简与他做了约后就继续往外走,园子没见着倒是又碰到两个世家公子,把他们俩劝回宫宴喝起了酒。这玉髓楼之约便从两个人扩大到了七八个人。

许是日有所思,竟做起了这般荒唐的梦。

“二公子。”岁元在帘子外轻唤一声,“可要洗漱?”

绮窗透出一线明亮的日光,照着室内的一点细尘缠缠绵绵地打着旋转。

庄随耳边还传来两三声鸟叫,乍听这不太熟悉的声音,他还愣了一下,末了才反应过来珉王指派来的岁元岁吉是内侍,对他的事简直是从内到外一手包办了。

他清了清嗓子:“几时了?”

岁元道:“辰时末了。”

庄随顿感大事不妙,从前在应天府,后来到了南疆,自打他十二岁之后就没有这么晚起过床。别说辰时末,便是刚到了辰时他还不起,等着他的就是珉王手中的竹棍了。

岁元从外边小丫头的手里接过铜盆,一边试水温一边接话,手上动作温和细致:“公子莫急,王妃说了,昨日劳累,今日公子便是睡到午时也省得。”

庄随松了口气,这才有点从南疆回到应天府的实感。

另一旁捧着一套织金缎荼白色贴里袍的岁吉也开口,声色清冷,却并不让人觉得孤傲:“公子今日穿这身可好?若要出门再加一件氅衣就完备了。”

从宫中出来的内侍果然不一样,庄随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不由得也把自己要穿什么当成了天下头一等大事。

他郑重点头:“那就照你说的来吧,今日还有没有别的事?”

“王爷和世子去上朝了,倒是武定侯送来了一匹马,现下圈在马房了。”

“走,去看看!”

庄随三两下披上衣袍,连发冠也未束,只结了个高尾就踏上锦履出了门,哒哒地快步走在廊上。

岁元岁吉对视一眼,也齐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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