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1 / 2)

微风吹进来,纱帘微动,挠在景则鸣的背后,他才如梦方醒似的,收起眼底错愕,视线从梁佑安身上艰难挪开。

然后看了眼男人,瞬间松开了手,抬手顺了一把自己的板寸脑袋。

他记得梁佑安不喜欢他这么凶,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一切看起来凶狠.暴.力的。

梁佑安偏头看向担心自己爸爸的骆薇,她双手握上骆薇的双肩,低声和她说:“我给你退款,不要和你爸爸起冲突,不然受伤的是你,我很心疼你,嗯?”

骆薇眼眶里转着泪水,她就像是喘不上气似的,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男人甩了甩被抓得生疼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眼景则鸣,景则鸣比他高大就不说了,还要壮实太多,眼神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他断定景则鸣和梁佑安是一伙的。

幸而这个时候员工也都来了,梁佑安趁着男人没再次开口之前就叫住了人去操作退款。

男人亲眼看到退款成功的字样才彻底放心,冷哼了一声,对骆薇说:“走吧。”

“等一下,她的东西还没有拿,我带她回去一趟。”梁佑安看着骆薇,骆薇轻轻点头。

现在钱也退了,男人也觉得骆薇的意见和固执都该消散了,于是摆了摆手,“大方”的让她们去取了。

景则鸣看着梁佑安领着骆薇离去的背影下意识跟了几步,旋即反应过来之后停下脚步,去前台查订单,确认身份。

梁佑安带着骆薇回了办公室,那个纸箱子就放在地上,骆薇擦了一把眼泪,“老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她弯腰去端那个装着她曾经陪伴过她七年的小狗,箱子没有那么沉,却一下子坠得她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无声地掉眼泪。

她在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能力,给不了这个小狗一个体面的、最后的葬礼。

办公室内寂静,一时间只能听到隐隐约约地抽泣声,还有外面员工的交谈声。

梁佑安叹了口气,她蹲下身,手放在骆薇的背上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安慰着她,很快她就开口了,语气轻柔:“我给你免费办一次吧。你现在把他交给我,我为你好好保存起来。到时候你找个时间过来,我等你。”

骆薇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梁佑安,紧紧拥住了她,身躯颤抖,语无伦次,“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梁佑安拍着她的后背,“不用谢,我也很希望你能和他能好好的告个别。”

骆薇在梁佑安的无声陪伴安慰下逐渐止住了泪意,拿着她落在沙发上的钱包出了办公室。

男人在外面等着骆薇,一见到骆薇就上前几步拉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仿佛这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混杂的地方。

梁佑安站在层层楼梯上,朝着离去的骆薇互相挥手再见。

等看到人坐上车离开之后,她只一转身,就看到了景则鸣站在殡仪馆的门口。

清晨的阳光还没那么灼人的烫,撒在地面上,身上都是刚刚好。

梁佑安拂过鬓边吹散的碎发别在耳后,她静静地看着景则鸣,棕色的发丝似乎都带着暖意。

景则鸣也那样双手插兜看着她,从门口泄露进去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脚下,分割了一块阴影。

他不多时便抽手出来,仿佛一身的张扬难驯都不动声色地敛了回去,不许冒头。

二人身后员工来来往往,交谈间不免有些嘈杂,但梁佑安清晰地听到他说:“别来无恙,梁佑安。”

梁佑安微微一笑,向前朝他的方向走去,“好久不见了,景则鸣。”

景则鸣的视线落在梁佑安的身上,垂眼看着她错过自己之后又步履不停回头问了他一句,“预定了吗?”

景则鸣强行压下心底纷乱心声,迈步跟在她身后,“嗯,九点半的。”

梁佑安的个子不算低,然而她一米六八的个子刚好到景则鸣的肩线——这是曾经。

她微微低头去前台翻找着记录表,现在五月底的时候,该是收各个部门表格的时候,她能顺便带走前台的。

碎发弯在衣领里,勾缠在脖颈间。

景则鸣垂着眼皮就站在她身后,梁佑安不和他说话他也不着急,但现在这些头发有些碍眼的厉害,就和缠到了他身上似的。

梁佑安感觉到颈后有指尖撩过的痒意,发根一紧一紧的,就知道某个人老毛病犯了。

她转过头去,愕然发现景则鸣似乎又高了一点,现在她的头顶比肩线的位置还要低那么一寸,整个宽大的身躯严严实实挡着她的视线。

她仰起脸看景则鸣,偏浅的瞳色让她的眼睛就像琥珀般,透彻见影,神色有些压制的不可置信,“你又长高了?”

景则鸣镇定自若地收回整理她头发的手,很诚实地迅速否认了,“是因为今天的鞋底厚了点。”

前台的女生没忍住露出点笑意,别的男人都是一米七垫到一米八还要死鸭子嘴硬自己一米八五,怎么轮到这个人这么诚实。

梁佑安垂眼看了眼景则鸣的鞋,是双看起来底子有点厚的运动鞋。

景则鸣知道梁佑安很在意他的身高,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也说过他要是再高三厘米梁佑安就不会考虑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长高了——虽然这听起来实在幼稚,而他这份“幼稚”一见到梁佑安就旧疾复发,无可救药。

于是景则鸣迅速转移了话题,没让她在关注自己的身高,“你负责办那什么追悼会?”

梁佑安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了解过她的殡仪馆业务,“不是。那是送别会,不是追悼会。你的宠物呢?我能带你先去送别室。”

景则鸣事无巨细地解释道:“不是我的宠物,是我朋友的一只退役犬,叫奥特。一身伤病,疼得不行,我朋友心疼奥特,昨天不得已安乐死了。今天他起不来,让我先过来看看。”

“好,我知道了。”梁佑安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话题这么寥寥几语就结束了,她的指腹轻捻着纸张一角,心不在焉的地一张张数着。

数完之后呢?该另起一个什么话题呢?

起不了话题。

就像当初分开时无法开口挽留一般,因为没有理由。

景则鸣自知也没什么话题可聊了,他们在今天的意外重逢之前都是一片未知的空白,挑挑拣拣到最后只有三年之前的。

可那是不敢踏足的雷池,随便走两步就可能被伤到体无完肤。

方才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动作,游刃有余的对话到了此刻仿佛有些捉襟见肘似的,都泛着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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