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乡野村妇43(1 / 2)

天子征兵,一呼百应,银翘的父兄也参军去了,鹿菀便也搬去她家住,彼此是个照应。

当日,鹿菀就收拾好东西下山去了,整个村子里现在一片萧条,剩下的全是些老弱妇孺,遇上危险几乎没有抗争之力。

她深知打仗可能带来许多潜在危险,山上匪寇、逃兵、流氓无赖,都可能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于是她便将村中女子组织起来,日常结伴而行,轮流盯梢,又在村子外面挖了许多陷阱。

果不其然,两军交战后,出现的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想趁乱打劫,却屡屡摸不着他们村子,一来二去,便有更多女子投奔而来。

鹿菀不方便出面,便托了银翘的名号,来接手保护她们,不过数月,便以成了规模,方圆百里,几十个村子,几乎要合成一体,上千人集聚其中。

人一多,事情便复杂起来,小偷小摸的行为屡禁不止,干活砌围墙的时候总有人磨洋工。甚至还有人在盯梢时候聚众赌牌,好险被歹人盯上。

银翘性子泼辣,一天到晚处理这种事情,骂的口干舌燥还不解气,晚上守夜的时候,一个人躲在临时搭的瞭望塔上哭。

“怎么啦?”鹿菀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把新摘的果子。

“六阿姐,我们要不,不再收人了吧?这段时间村子里的状况你也看见了。房子、粮食、柴火都不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反而不方便管理。”

鹿菀朝嘴里丢了一个果子,被酸得眯了眼,“你考虑的很周全。可是银翘,这段时日你也看见了,不断有流民从南边跑过来,我看前线战局可能并不乐观。这种时候,男人们尚且可以拼力气,在外面抢一口饭吃。可是老弱妇孺不行,她们只会被抢。情况更糟糕点,她们可能就是资源。女子行于乱世本就艰难,若我们不互相提携着些,如何能渡过呢?”

银翘低头,她生性纯良,眼泪止住了,便开始思索现实问题:“近日天干,需要从河里汲水,可姐妹们力气小,根本就挑不动,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更缺粮。还有那群聚赌的婶婶,动不动就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

鹿菀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这个给你,这是水车,你们照着这张图做出来,以后就可以引水上山了。现在有人偷窃,是因为东西不足,若人人都能吃饱,没有后顾之忧,那便不会滋生贪念。至于好赌,那都是白天偷懒不够累,”鹿菀对银翘眨眨眼:“自有混世魔王去收拾她们。”

“什么混世魔王?”

“村里不还那么多捣蛋小孩吗?平日里满村乱跑,我想把他们聚集起来,教他们读书认字,让婶婶们帮忙照顾起居饭食,她们自己孙子也在其中,自然就会更上心。”鹿菀早就发现,山中并无教书先生,这里认字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小姑娘,甚至等到出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便只能终身困在这山中。

“真的吗!”银翘雀跃无比,搂着鹿菀的胳膊摇晃几下,神采却突然又黯淡下去,“我真没用,什么都得找你帮我。”

“什么话,我倒是希望你事事都来找我,不要闷在心中。”天上星河璀璨,鹿菀凝视着星辰,目光放的很远,似乎回忆也被星河流转潜至眼前,“从前,我有一个故人,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从不找人求助。我反倒希望她真能依靠我一下。”

银翘与鹿菀认识的时间说短不短,但鹿菀却鲜少谈及她的过去。银翘咂摸着嘴里的果子,突然来了一句:“六阿姐,你真好。”

“啊?”

“说不出来。我就是觉得,你很让人喜欢,就连姑娘都会喜欢。”银翘搜肠刮肚,但奈何语言贫瘠,嘟嚷了半天,说了句:“你的眼睛很温柔,就是,戏里说的,一双含情目。”

鹿菀没放在心上,只当她在夸自己。却听银翘又问:“那个故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鹿菀一怔,“为什么这样问?”

“你谈起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是不是嘛?”银翘扯着她的胳膊撒娇,明显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鹿菀无奈地抽出自己的手,苦笑道:“那是个姑娘。”

“她也像你这么厉害吗?”

“不,她比我更厉害。世间女子,无人能及。”

“咦。”银翘笑得停不下来,身上的小铃铛随风响起,可爱的紧。“要不是你说她是姑娘,我都要误以为你在说情郎了!”

第二天一大早,银翘带着村中女子浩浩荡荡朝地里去,开始搭水车,加固村子外围的围墙。鹿菀留在村子里教小孩识字,一群阿婶给她们做饭洗衣,照顾孩子,倒是逐渐分工明确,各行其是。

此时虽是春天,却久无雨水,虽说有水车免了灌溉劳苦,但若长此以往,只怕到了夏天河道干涸。

鹿菀带着众人一同下地,又种了许多地瓜玉米,甚至另辟了一块地种了药材,她还设计了许多轻便易用的农具与轮车,方便女子耕作。

银翘看她在地里得心应手的模样,惊讶无比:“阿姐,你明明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为啥这么会种地啊!”

鹿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过不少农书。”

这是句真话,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写种田文,参考过许多农书,田里的活,她虽然上手慢,但是理论知识还是有的。

当然,农事闲暇的时候,鹿菀就带着孩子们去锻炼身体,实际上就是挖坑设陷,布置机关,小孩子们精力旺盛,虽然经常出现坑挖深了人爬不上来的事情,但陷阱却做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在坑底放下竹刺、捕兽夹、毒蛇等物,主打一个有去无回。

银翘观看后直呼残忍,鹿菀却在一旁笑容逐渐变态,拍拍手道:“当年那些损招,没想到能用在这里。”

“姐姐,谁教你的……”

鹿菀眨眨眼,少见的雀跃:“故人啊。”

这日又有一小队流民投奔而来,鹿菀便忙前忙后帮着安置,询问之下,发现她们竟是从扬凤寨过来的,那里正是两军交锋的前线。

照理说,竟然派出了沈棠,那杀敌过江,攻破天险应如探囊取物,但是却至今未传来捷报,鹿菀总是惴惴不安,便多问了几句。

这一问却探得不少怪事,华慕继位后,沈棠被封为辅国将军,朝野上下大换血,众将士皆跃跃欲试,想在南征中立功,可自从辅国大将军受命来了前线,虽说屡战屡胜,但她不爱主动出击,走的是防守流,喜欢活生生把对方耗死,耗得彼此都精疲力竭,士气衰落,军中将士纷纷上火。

对这种打法,鹿菀也觉得诡异,沈棠怎么看也不是个慢性子,何况兵力充沛,就算是拼人数也能把对面干掉,完全不必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倒像是……她根本不愿胜一样。

正晃神间,她突然瞧见一个小孩,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通体莹润,成色极好,出现在这边境乡里,便愈发格格不入。

她哄小孩将玉给自己瞧瞧,“这是从哪儿弄的?”

“夫子!”小孩献宝似的将玉佩递到她面前,“我在山上捡的,那里还有一匹死马,一个木头做的大盒子,好多人都捡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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