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回5(1 / 2)

东陵家文臣凋零,皇帝为了面子上过得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东陵家几名武将入军归入路将军麾下。路炎姓路,皇后也姓路,关系不言而喻。

帝后多年貌合神离,早就是空有夫妻之名。

近日里皇帝面色发青,脚步虚浮。心思深重带来的负担逐渐在侵蚀他。皇后也甚少关心,做戏般时常送去些御厨炖的补汤,人却很少去探望。

只是补汤并未起太大作用,反而让症状愈演愈烈。

她听过关于帝后的传闻,早年因为需要路炎的帮扶娶了他的妹妹做正妃,达成目的登上高位后,却不顾群臣反对接一个女人入宫为妃。收到刺激的路皇后摔倒,第一个孩子因此小产。后来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条约,二人开始了貌合神离的宫中生活,直到今日。

皇帝整日沉浸在皇权高贵之中,又怎么会想到他每日的饮食会有不妥?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阿御快起来,到本宫身边来”路皇后笑的柔和,忙招手让她过来,顺便屏退一众宫婢太监。

“你们都下去,本宫要跟阿御聊些女人家的体己话。”

殿内瞬间空荡了不少,中央的香炉袅袅升起青烟,带着丝丝缕缕的药香。

顺着她的视线,皇后也注意到了她在看什么。

“本宫自小跟哥哥在军中,哥哥时常旧伤添新伤,本宫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便学了些医理方便为他治疗。”

皇后扶上发间的步摇,轻叹“入宫后有那些子御医了。左右我那些三脚猫的医理用不上了,便做成了药熏香,闻久了还能强身健体。”

她将少女纤白的一只玉手放在掌心拍了拍“怎么样,可还喜欢这味道?”

“回皇后娘娘,妾身很喜欢。”少女迎着对方柔和的目光盈盈一笑。

这药香气味独特,通透异常,这么一会功夫竟觉得周身轻盈了些。

之前来都没见皇后点过此香。这时只觉得香味格外熟悉,有点像她幼时采摘过的一种草药。记得那种草药有两种用法,一种制毒,一种则可以制作对身体有益的补药,因为香味独特,父亲东陵游专门在院中围了一块地种植。后来父亲亡故,草药园无人照看,为了让她不要睹物伤心,下人修葺时顺带将那个位置改成了一片池塘。

后面的闲聊大多是沈逸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已经有了子嗣之类的,皇后言语中明示暗示。不过见她兴致不高也只能作罢,无趣的挥手将她打发回了坤宁殿。

回去后的少女神色散漫,隐隐有些不耐烦,沈逸见状赶忙关心问道“母后都同你聊什么了?”

不料少女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严大人前几日提到想让自己女儿入宫给你做个侍妾,要不然你答应他吧?”

沈逸哭笑不得“母后又跟你提子嗣之事了?”

他见少女面上神情,更加确定了,灼灼望着她,话里有话

“子嗣之事本就看缘分,更何况,只有相爱的父母,才能给孩子好的成长不是吗,不然又要像五弟那样...”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不着调?

合着前几日与他说得那些话都白说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啊,还成日里想这些事。

少女懒得再搭理他,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转头回后院练剑去了。

留下面色不愉的青年。

似乎只要每次一提到关于沈遥,她总会做出让他很不愉快的反应。

夜里。虽然皇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但还是送来了自己殿里制作好的熏香,托这熏香的福,她鲜少能睡得这么香沉。

遛进殿里的夜风混杂着殿内香气将她带入梦境。

又回到幼时父亲还在世时,父女二人满身泥巴的在篱笆围起的院中打理草药,父亲眉眼一如既往带着对她的慈爱,擦干净带着泥巴的手,放在她的小脑瓜上。

“这种草药有两种名字,拿来煮水时是毒,磨成粉制成香则是药。前者叫噬草,后者叫生香。”

“勿要用错了方式,记住了没有?”

她想抬起头再看看父亲的眉眼,却如同蒙着雾,始终无法窥到他的脸。雾越来越浓厚,到最后她眼前白蒙蒙一片,头顶的重力消失,她抬手去摸,试图拉住父亲,摸到的却是冰冷华贵的头冠。

这是她及笄宴时父亲送她的。

浓雾散去,明亮的暖光遍布堂内,高坐上坐着皇帝,晦暗的望着正在与他人推杯换盏的父亲,还未能分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耳边乍然间传来酒杯撞击地面的声音,凉玉雕刻的酒杯清脆的碎了一地,随之倒地的还有父亲,她还以为父亲醉了,戏谑着打趣他,起身企图扶他起来。星星点点的血沫溅射到她华美的衣裙上,就连发冠也没能幸免。在兵荒马乱的场景中,皇帝冷漠的坐在高位饮着杯中酒面无表情的当悲剧的见证人。

一个身强体壮的人,又怎么会突然死亡?

倒地的男人用尽最后的气力,抬手阻拦她仇恨的视线,将死之人,很轻的力气,轻抚过她的脸颊,但也足够将她的注意力拉扯回来。东陵游嘴唇不停冒着猩红的鲜血,可他嘴唇还在努力张合,像是在与她说话。她读懂了父亲的唇语。

“遵从自己的心。”

如她所愿,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太子之争愈演愈烈,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充斥宫中。有东陵一族加持,二皇子胜算更高一筹。于是五皇子党共同商议决定的结果便是:议亲。虽说比不得大名鼎鼎的东陵家大小姐,但朝中重臣不乏许多未嫁之女。例如顾家女顾罗。

皇帝身体逐渐枯萎,身为皇子自然是带着家眷前去探望的。

病痛侵袭下的人瘦的几乎只剩骨头,双眼蒙雾,盖住了平日里的满含算计,如果不是一旁的老太监通报,都不知站在床边的是哪一位。

沈逸尚且还算理智,不似那几个假惺惺的大臣做作,一边老泪纵横一边还不忘抬头看看众人脸色,生怕自己哭的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他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不像沈遥。即便面露悲痛,那也是压抑过的。东陵御心中五味杂陈,沈逸尊重她,明白这些遭遇对于她意味着什么,所以二人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他给了她后路和选择的余地。

有时候选择总是会带来一连串的后果。

随沈逸走出殿外时,二人安静不发一言,都是心中思绪正浓。

少女面颊红云密布,娇羞的捧着盛放长剑的木匣,一双眼都看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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