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实验室46(1 / 2)

严格来说,并不是孔雎听到了动静,而是他作为领主对于领地信息的完全掌控让他可以在小范围内像是听到声音一样听到生物的心声,尽管就像是人们在打王者的时候可以很自然地过滤妈妈“记得把肉拿出来解冻”之类的声音一样,孔雎可以自然地不被这种听到心声的能力所困扰,但是,那个声音,或者说那群声音,实在是太庞大,太突兀,太尖锐。

那不是某些感情强烈的话语,而是一股语言框架下需要用大量描述性文字所表达,在感情框架下只能直面并仰视,完全无法共情的情绪和思想集合体。

那是濒死时所想起的某天晨起时看到的温煦太阳,是折磨中逐渐燃烧殆尽的意志力,是思维被摧毁后平白单一的条件反射,是对无法反抗之事的努力宽慰,是悔恨,是遗憾,是疯狂的绞尽脑汁,是极端的自我厌弃,是对他人深深的恶意,是对自己身体以第三者视角打量的漠然。

以及,最耀,最干净,纯净到成为一切思绪底色的生存欲望,只有这种欲望,才不会被杂乱无章的种种话语所弯弯绕绕的遮掩,而是齐齐的合唱:“逃出去!逃出去!活下去!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孔雎闭上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眼眶上能感觉到干枯的胶水般的干黏,或许是蒙着一个沾了污渍的布条,鼻子里传来血肉腐烂的馊臭味,滴答滴答的水声从耳边不断传来,脚下湿乎乎的,似乎是水,没过了脚底板,随着水声似乎荡起波澜,轻轻的在脚边传递着涟漪。

孔雎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却发现自己明明能感觉到手臂的存在,却又无法通过神经感受到手臂相应的活动在知觉和生物信号上传来的回应,他顿了顿,视角再次变换。

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他从斜上方俯视着这具被附身的身体。

一个蜥蜴人,眼睛上蒙着黑布,脑袋上角质层被两个铁钩穿过,整个人被吊起,却又刚好站直在地上,他的双臂和尾巴被齐根削断,断口处毛毛糙糙,像是被生生锯了下来,还有些骨茬扎在肉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创口处并没有流血过多的痕迹。

这是个像是肉厂冷冻间一样的地方,像这个黑甲一样被挂起来的蜥蜴人棍还有很多,不过有的蜥蜴人的脸庞处只剩下空洞,大半个脑壳维持着脑袋的基本形状,而其中的内容则不翼而飞。

地上的不是水,是血,那些明显已经死去多时的空脑蜥蜴人竟然还在以正常的速度滴着血,在地上浸出薄薄的一层。

孔雎有些不适,他看淡生死,但是看不惯对于肉体和意志的非人折磨,就好像上次的人类牧场一样,他有些愤怒了。不过相比之下,人类牧场里那个丧尸还是文雅许多。

这是谁干的?为什么?

在他的领地之内,他有愤怒的资本,他猜想这是想要满足拯救他人的正义感而诞生的自私欲望,但是他还是看不惯。

孔雎的视角缓缓移动,飘过这些像死猪一样被挂起来,遮住双眼,赤身裸体,失去肢体的蜥蜴人,一个个的飘过,地上血红的薄毯也随着他的视角在蔓延。

一排排,一列列,一排排,一列列,孔雎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出离愤怒,无外乎如此。

塔西妲从来没有讲过这些,他在领地里考察过行政院的政治生态,也在大湖城周边乡镇和新兴的小城里做过调研,从来没有得到这种事情一丝一毫的消息,连疑似的线索在现在看来似乎也闻所未闻。

终于,孔雎穿过了这片血肉之林,来到了一处干净而杂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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