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方的土炕(2 / 2)

虽然请动了老叔,但也不能全靠着老叔自己一个人把炕修好啊,制作土炕的原材料和细碎的前期准备工作,足够全家忙活两天的了。

而老叔只来了一个多小时便把土炕塌的地方修好了。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烟,踱着四方步回家了。倒是帮忙打下手的唐来,弄的灰头土脸。

唐来虽小,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跟老叔一起干活比较方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新盘好的炕,黄泥和土坯都还潮湿,要尽快的把大炕烘干,因为这是全家睡觉的唯一地方,西间屋只有一个单薄的小床铺,而且冷的如冰窖。

于是灶火堂里便没日没夜的烧着整根的木头,大锅里便续着永远不能干的水,屋子里整天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糯湿着每人的头发。在外间屋,你站在屋东头,都看不到屋西头。

在炕还没坏的时候,经常是唐来睡炕头,三妹在炕尾,凤英在中间隔着。

领弟放寒假要回来的,大炕上又要多睡一个人。虽然是亲姐弟,但也大男大女了,在一条炕上睡觉已是无奈之举,更不能紧挨着睡觉吧。

活人不能要尿憋死,办法总比困难多。

幸亏炕没有全拆,只修了坏的一面,剩的好的半面还能勉强睡人,但半面炕可盛不下四个人。

唐来就只能凑合着在新盘的潮湿的黄土炕面上支起一块木板睡觉了。唐来在这块木板上铺上褥子睡觉,被烘干的大炕日夜散发着潮气,屋子里弥漫着酸臭的腐朽味道,唐来睡在味源的上方,连棉被里,枕头里,自己的头发里,都是这种恼人的味道,在寒冷的冬日里,不敢开窗,于是这种味道便久久散不出去。

烧大炕用的是整根的木头,黑色的烟灰到处乱飞,落的桌上常日有灰,总抹也抹不净。

大炕的坍塌,沉重的打击着他们过年的喜悦。大炕不干,屋子打扫不成,大家只有在这样的屋子里沉默不语,掩饰着因贫穷而带来的难堪,盼着大炕早一天干。

在新年伊始的日子里,在别人家都一尘不染的时候,三妹家也只有在潮气弥漫的脏乱的屋子里过年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