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1 / 2)

两个少女自顾的想着心事,突然栅栏门吱呀一声,有人来啦。

邻居大妈急吼吼的喊:“葫芦媳妇,葫芦媳妇,你二哥快不行了,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葫芦媳妇是三妹的妈凤英,葫芦是三妹爸的外号。

唐葫芦早早的离开了家,凤英独自拉扯着四个儿女,这么多年了,却没人喊她的本名,凤英,却总是唤她:葫芦媳妇。

虽然自己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没有这么个人,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她在深深的恨着他的同时,也在劝自己,有些事或者忘了比记着更好,当她努力的忘的差不多的时候,人们总是适时的喊她,葫芦媳妇,使她永远也忘不了悲伤。

那不是她的错,那是村子里流传下来的习惯,也不知从何时起,人们都这么叫,也并不觉得不妥。那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所有的已婚女人,结了婚就没有了自己的姓名,只是某某的媳妇,只是某某的附属品。

凤英从屋里跑出来,边在围裙上抹着手,边着急的问:“什么,二嫂快不行了?”

邻居大妈也犯起糊涂来:“也是,刚才接电话说的是你二哥不?还是二嫂呀,唉呀,别管了,反正都是他院里的,快去看看吧。”

凤英边摘围裙边招呼三妹跟唐来:“快跟着我去你二白院里,你二白不行了。”

要赶去见二白最后一面,事情紧急,脚下生风,三妹边跑边寻思,是不是弄错了,是我二妈快不行了吧?二妈常年有病呢,二伯那么硬朗。

二白的小屋子里已站满了人,当家子的亲戚也陆续都来了。

二白穿着早就备好的庄户衣服,张着眼睛,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那身庄户衣服还是老两口子一块去挑选的,放了很多年了,每逢春日里天气好,便拿出来晒,今年它再赶不上春日的太阳了。

大家都轮流上前,纷纷的喊:“XX,我是XX啊。”

也不知二白还听的见听不见了,这是三妹第一次直面死亡。她看到躺在那里的二白,他的脸那么瘦削,腮帮子都扁进去了一大块,他张着眼睛用嘴吸气,显得那么恐怖,他的身子仿佛也比原来短了,他好像不是平常里那个二白了,他换了一个人。

二白忽然的合上了眼睛,虽然没有声音,却好像是咵哒一下,掉在了地上,房倒屋塌。

坐在他身边的二妈急的用力推他,大喊:“老唐,老唐,老唐......”一声高似一声,二妈个子只有一米四,瘦瘦小小,又常年卧病在床,平时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今天的喊声却是高的出奇,扯人心肺,使人生畏。

二妈声嘶力竭的声音把去往阴曹地府的二白拼命往回拽,二白又回来了,他猛的张开了眼睛,二妈便哭着着握着二白的手:“老唐啊,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二白依然张着眼,我也不想走啊,丢下你,我不放心,可黑白无常又赶紧催他走,他不得不走啊。

不走行吗,不走不行啊。

他把所有的回答凝结成了一滴泪,顺着脸庞滑到他的耳边,落到枕巾上。枕巾上还绣着红的双喜字,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唯一一件新的东西。

返回